第72章（1/2）

这场始终无法落幕的荒诞闹剧也该结束了。

施嘉心想。

毛线球越缠越乱，只会让人觉得厌烦，他不想将最后一点关于过去的美妙念想都毁掉。

回到家，他便将从医院里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收起来，视线里不期然闯入一个文件袋。

是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导演留下的，想找他来演的剧本。

他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怎么这些不来得早一点呢？

现在他已经不想拍戏了。

于是小心放在了一边，不再去管。

去浴室洗完澡，出来偶然又看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他之前忘了将东西给宋潋，又一直没给人还回去，还是应该给那个导演说一句抱歉的。

恐怕得辜负他的期待了。

干脆打开看看，反正今晚也无事可做，他躺在床上，拿过那本厚厚的剧本。

故事并不长，也不复杂，那个导演的文字风格恬静柔美，极有画面感，完全不似他那天给人的无赖泼皮样儿的印象。

施嘉半倚在床头，慢慢地翻着，竟觉得那些场景在脑海里徐徐展开，不由得随着主角一同怅惘失落。

铺满墨绿青苔的后街破墙，挂着浓霜的香樟树，叽叽喳喳互相攀比实则一无所有的流莺们，下流猥琐的男客人，喧闹嘈杂的暗房，总是沉默得像幽灵一般的除英，性格阴沉的老大，伪善狡猾的陆青......

不知不觉他已读完了除英的戏份，外头天光朦胧，暗紫色的云彩里透出隐隐约约的赤橘色，他看看手机，竟已六点多钟了。

是个值得好好对待的故事，缺点明显，但也有可取之处，至少几人间情真、意切。

不似这软烂红尘中的糟污垢泥。

施嘉放下本子，躺了下去，慢慢合上眼睛。

但如果后期的制作跟不上，最终也只会是个烂俗的故事，但愿导演能找到一个靠谱的制片公司吧。

他想。

.

再次睁开眼已是下午六点。

他饿了一整天，饥肠辘辘，此刻只得捂着绞痛的小腹蹲在冰箱前想找点吃的，发现里面和他的肚子一样空空如也，却听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他恹恹地前去开门，封跃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打扰了。”

施嘉轻轻嗯了声，“有什么事吗？”

他曾经经手的所有痛苦好似全变成了了不得的筹码，塞在他和这些人不对等感情的地位里。

所以这些人又回头来找他。

封跃想开口，施嘉又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我得出门吃饭了。”

“你还没吃晚饭？”封跃愕然。

“昨晚熬夜，刚刚才醒。”施嘉留了一句自便，转头便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待他稍微收拾好，便见封跃站起身，对他道，“先去吃饭。”

施嘉站在房间里，看见封跃上下滚动的喉结，半晌后，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

封跃眉眼微弯，心情放松，却听施嘉道，“不要太远。”

他不想等。

封跃点头。

.

俩人去的地方确实不远，实际上这附近封跃根本不熟悉，施嘉也不常出门，还好这里还算方便，过了三条街便是一溜的火锅烤肉店，两人随便捡了一家看起来还成的，将车停在外面便走了进去。

要了一间包厢，火锅锅底是鸳鸯的，红汤清汤隔江而治，土豆番茄牛肉丸翻滚跳跃，鸭肠虾滑血豆腐起起伏伏。

浮着厚厚一层牛油花椒香辛料的汤底爆发出一阵阵热烈气息，施嘉软绵绵地趴在桌上，只觉得头昏脑胀，晕晕乎乎，再不塞点什么东西便要就此饿死过去。

封跃递给他一杯石榴汁，他有气无力地吸了几口，封跃则在一旁替他将快熟的菜肴挑出来晾凉。

夹的仍是他从前最爱吃的那些菜：山药，油豆腐，老肉片，施嘉不太能吃辣，但每次也都会兴奋地点鸳鸯锅，沾点红汤里的带辣味的菜，封跃一点辣都不沾，却每次都会将就他。

施嘉见对方一直忙活着，问他，“你不吃？”

封跃将碗推过来，看着他，“你先吃。”

他俩从前在外面吃饭时，封跃总是坐一旁和朋友谈事，饭间气氛热烈，偏只有施嘉一个人呼呼啦啦抱着碗一脸认真，吃得心无旁骛。

封跃又气又笑，俩人出来后走在路上问平时是不是亏待了他。

“你们讲的那些我又听不懂，也不感兴趣，要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岂不是很扫兴。”

施嘉将手插在羽绒服大大的口袋里，脚步迈得很开，路灯昏暗，投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封跃在席间只顾喝酒，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走路已有些歪斜了。

施嘉见了不免有些心疼，将他的手揣进自己捂暖和了的口袋，扶着封跃的肩膀，将人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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