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其实咱们真的不知道一个女人立志做一个母亲时究竟付出了什么。”赵北恩因为他的“孕期痔疮”不得不斜躺在床上，一手扶着孕肚，一手撑着下巴，“因为这对我们来说就算息息相关，也没有直接感受。”

“因为和我们关系最密切的女人，我妈，我也不知道她怀孕的时候是怎么样。”钟枫宇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今天去做完检查然后去上厕所的时候，真的觉得腰特别特别累。我妈老腰疼，以前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就坐下上厕所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她比我力气小那么多，如果她怀我的时候肚子里那么重的负担每天都得这样，她多累啊。”

“你们上厕所的时候有语音吗？”钟智恩看了他们几个人，见只有赵北恩和谭垂云点头，“我一上厕所，就听见语音里头说，孕妇膀胱受挤压，特别容易多尿。而且后期生产时身体内脏器官都会受到影响。整个身体机能都会受损害。”

“但这个我其实知道。我老婆那个时候怀孕生小孩，我也全程陪着的。那个画面，我看完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让她受这个折磨了。”沈大东跟另外四个人就感慨，“真的，那疼大老爷们的想象不出来。你身体里得活生生爬出个六七斤，七八斤重的人啊。”

钟枫宇都打了个哆嗦：“你说的太吓人了，大东哥。”

“可这事实。小钟你别觉得吓人，有的更吓人。那怀孕除了自然分娩还有剖腹产的，可剖腹产是什么？那是一层一层把肚子给开了，你说吓人吗？更吓人。”

谭垂云点头：“你要是没结婚的，就更加对这些不了解了。小钟你别怕被骂，你老实说你以前觉得自己怎么来的？”

钟枫宇有些迟疑道：“我……我没想过那么多。我觉得我妈现在看跟没事人一样。”

沈大东忽然问他：“你妈跳绳吗？”

钟枫宇摇头。

“我老婆现在也不跳绳。”

“为什么呀？”

沈大东跟他招招手，凑到他耳朵边私语了一阵后，钟枫宇面色一下子就沉了，有些哭丧着脸坐了回去，心情愈发低落，言语间竟带上了一丝莫名哭腔：“我真不知道，我妈从来不讲这个。她还说她不疼，生我的时候‘哗啦’一下就下来了，什么事儿都没有。”

也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轻搂住了他肩膀：“你妈不是不疼。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疼。”

“但要疼她为什么不说呢？她疼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钟枫宇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去，一时间没有再说话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现在特别想给我妈打一个电话。”

谭垂云拍拍他肩膀：“行了，都吃饭吧，菜都该凉了。咱们现在是‘孕妈’，一定不能饿着自己，吃一人份等于两人份，晚上可能就临盆了，好好用餐。”

可这餐饭他们几个人也没什么心情再吃了。

吃完饭后，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9个小时，护士忽然过来叫走了赵北恩和钟智恩。也就是两个对自己为何一直都不做流产存疑的两位妈妈。

把他们叫去做什么呢？做B超。

当然，他们看见的肯定不是真实B超影像，那都是提前录制好的画面。赵北恩狐疑地照着医疗人员的说法躺上检查台，片刻后，医生说：“这位妈妈你看，这就是你的孩子。”

赵北恩顺着她的手指转过目光。

影像中的小生命正轻轻勾动了一下小小的手指。

有那么一瞬，他忽然好像捕捉到了这位母亲不愿流产的原因了。

“……我肚子里的小生命？”

“嗯，您肚子里的小生命。”

赵北恩与钟智恩前后回到了病房。他们谁也没说究竟去做什么的，只是回来以后都躺在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似是沉思。

临睡前还有一段自由时光，钟枫宇应该是五个孕妈里最活跃的，一会儿去谭垂云床边吃吃零食，一会儿又到沈大东那儿捏捏他身上的硅胶，过会儿跑到赵北恩的床上来，趴在他肚子上假装听胎心。

他来参加这个节目之前，真是对这一类事一窍不通，大部分男性在结婚之前都会把结婚、怀孕、生子想的格外简单，这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大部分人甚至觉得一个男人主动去了解怀孕相关的事是非常没有男子气概的事。然而这根本就是最荒谬的，身为男人，在妻子怀孕之前就主动了解过所有一切才是最负责、最男子气概的事。

钟枫宇轻轻靠在赵北恩的身旁，一边抚摸着大肚子一边感慨：“赵老师，你说为什么人本能就会想要孕育生命呢？”

赵北恩原本在看手机，没料到钟枫宇冷不丁会问出这个问题。小孩平时看着挺直爽简单一个人，没想到也会忽然思考起那么哲学性的东西。

他把手机放下，认真想了想回答他：“也许人本能也并不一定是想要孕育生命。她们……只是不希望让另一个主动选择了自己的小生命失望吧。”

十点钟，病房熄灯，几个人经历过这样一天后，也开始在各自病床上沉沉睡去。

凌晨两点。

宫缩阵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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