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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当然是要报警的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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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简不合时宜地想到,刚刚的门他是关上的。

张警官冲着门口的围观群众喊,“边上的同志别拍了,请不要妨碍执行公务。”

“那你倒是让她别吵啊”明天早上六点要上班的同志话里话外表达不满。

“你这同志···”

他人的生死向来无足轻重,共情的人少有,才弥足珍贵。

张警官从警生涯来多多少少见过相似的场面,跪坐在尸体边哭泣的女人也许让想起自己家刚上中学的儿子,联想失去孩子真是让人挖心掏肺的痛,于是他劝解的语气里多少带了不忍,“这位家属,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

“小宇,我的小宇···”女人精致挽起的头发散落在肩上微微抖动,不绝的哭声入耳。

“大晚上的,打扰邻居也不好。”张警官递上纸巾,又说,“你不如好好休息,后头的事还多着··”

哭泣让人棘手,他不擅长安慰,扫视围观群众一眼,人群陆续散去,江行简越过警戒线进入房间,他像得了救命稻草,介绍道,“江医生你来的正好,”又对女人说,“秦女士,是这位同志报的警。”

这时秦女士才转过身来,眼里依旧挂着泪,保养得当的关系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她看你一眼,楚楚可怜当中透着算计和精明。

“谢谢你啊,他父亲常年在国外,他母亲去世的早,小宇年轻气盛,我···”女人停顿片刻像是有难言之隐,无非是我这个做后妈的不便管教之类的说词,一般人都或多或少地说几句体己话,女人没有等来对戏,尴尬了一会儿然后致歉,“不管小宇生前多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你谅解。”

俨然一副体贴做派,对一个故去的人,有的不是哀恸,而是伪装出的体贴入微,那些听上去毫无破绽的话语,句句犹如针芒,扎在最细处让人无从辩驳。

所爱之人去世了,哭得最伤心的一定是最爱他的人吗?人们面对死亡会无声无息,会难以置信,会讨价还价,会否认,会生气,然后才接受。但绝对不会一言概括说,他平时不听话,感谢你对他的照顾了。

江行简在医院多年,能分辨什么是哀伤,什么是虚假。

“他提到过您对猫毛过敏,他才搬出来独住。”江行简并不受用女人的谦词,“我想把猫留下,做为对好友的念想,您看可以吗?”

合情合理。

“那当然是可以的。”女人见眼前的男子不吃她这一套,心里没底,不知道段宇对外人说过多少。起身舒展了自己身上春秋新款的套裙,明明是盛夏,没有一丝汗从她妆容沁出,她的唇角似笑非笑,像是一副完美的面具,表皮之下藏着不轻易示人的谋算。

张警官那边和技术人员设备收拾的七七八八,过来和他们告别。

江行简盘算着怎么一次性把猫架猫盆猫砂猫粮搬到自己家,房里进来另一批人,女人指使一个叫“王七”的领头把尸体搬运走。

一来一去,等到江行简默不作声搬走最后一袋猫砂,房子里再没有段宇的踪迹。

他客气地向女人道别,女人回以客气的态度。

“葬礼的事,当然是越盛大越好,人死都死了,干脆做足最后一场戏啊。”女人大概并不知道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怎么样,打电话声音很大,因此笑起来也放肆无比。

刺耳,尖锐,江行简在给红豆顺毛,手摸在红豆背上,软乎乎的。

江行简:“真的不用去管吗?”

段宇:“虚情假意,不管也罢。”

“你刚说了我是你的好友吗?”段宇背靠墙壁,轻飘飘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江行简没有正面回答,他对朋友和好友有个鲜明的分界线,刚刚那个是逢场的说辞,显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出。

“你刚在那里?”

“呵…”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段宇苦笑,“也对,我只是个不务正业玩游戏不节制猝死的···”死宅。

“段宇···”江行简打断他,手上却没停下撸猫的动作,“我可能不够了解你。”

男孩因为沮丧而低着的头,常年用不正确的坐姿打游戏而略微驼着背部,这时认真地竖地笔直。

江行简继续说下文,“你的房间大大小小堆满游戏周边和手办,却整理的非常有序,说明你有热爱的事情。红豆被你养得毛色发亮,对你很友善,说明你善良。请我帮忙时言辞恳切但不强人所难。你不是行尸走肉,没有庸庸碌碌,更比自以为是对他人的人生指手画脚的人,好很多。”

段宇掖着身子,整个人放松地滑落在地上,“那我确实还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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