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阵雨（2/2）

飞蛾在白芷灯管上瞎转，苏湃也正心乱如麻，徐泽恩总是一副很温和的模样，鲜少会露出不悦，慌张。苏湃看不懂他。

在感情中，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先喜欢者是不公平的，他们要花更多的精力、时间、金钱无法预测结果的去取悦另一个人，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是常事。倘若大家都是过分理性的投资者，便定会无人尝试这高风险的事物。然而现实相反，胆小鬼是少数，大部分人都甘愿做一个风险偏好者，无论结果，他们都是勇士。

勇敢或是放弃，苏湃飞奔下楼的时候心里已有了抉择，他贪恋于他，沉沦于现状，在堤岸边自我徘徊，一下小心掉下去，不知道迎接他的是悸动的人生，还是冰冷的江河。

可是十六岁的他有一整个青春可以来浪费，他是否也可以有所期待？

“今早我态度不太好，抱歉，大概是我不习惯近距离接触，你别放在心上。绝不是讨厌你或者怎么样的。”苏湃仰头对上徐泽恩的目光，高个子的男孩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苏湃会如此在意早上的互动甚至见面第一件事就是主动道歉，但是他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没事。”

说完话的苏湃感觉如释重负，露出和往日一样的笑容“那我们回家吧。”“好。”徐泽恩翻了翻书包，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忘了带伞，便如实所述，还问道能不能一起打伞。

苏湃装作没好气的样子，把伞递给徐泽恩说：“个高的打伞，你看！关键时候还不是得靠你苏爸爸。”

一记手刀结实地落在苏湃头顶，力度却没多大。“别皮。”徐泽恩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听不出他的情绪，只见他接过伞，撑开，把大半空间都留给了苏湃。

走了一段路，苏湃才郑重其事的说：“徐泽恩，你能不能别老是敲我的头，会长不高……”语气悠怨气幽幽的，拖着鼻音，让人好生心疼。

徐泽恩被他惹笑了说：“行行行，不过你还是多吃点比什么都强，学霸别一天到晚信迷信，要信科学。”

苏湃急了“这和学霸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很科学，你看举重运动员有高个子的吗？一定是从小被铁压的。”

徐泽恩思量了一下，确实有一番道理，顺着他的话说：“对，以后不弄你了，湃湃要长到一米八的。”

苏湃见他语气散漫，很是敷衍，便说：“何止啊！我还要超过你！对了！不要叫我湃湃！”

面对小家伙的挑衅，徐泽恩感觉自己被苏湃可爱到了，不知哪来的兴致想要逗他一番，他俯身靠近苏湃的左耳，低声说道：“不叫湃湃叫什么啊？”苏湃的左耳刷的一下就红了，他想还好光线暗，不然自己的脸也这么滚烫指不定已经红成什么样了，一准要被笑话的。

“你最近老是请我吃早饭干嘛？”苏湃急着转移话题，徐泽恩知道他脸皮薄，不禁逗，也不再为难他，顺意接他的话“这个啊...你成绩好，我妈想我们多接触接触，让你有空的时候多帮帮我。”徐泽恩不愿承认自己想要和苏湃一起上学的小心思。

听闻是徐阿姨的主意，苏湃原本心底那份微弱的期待，瞬间也和这场大雨一起坠落了。明知这很正常，但是他却有些赌气。他说：“替我谢谢阿姨，能帮上你的我一定帮，不过以后就别再频繁请我吃早饭啦，咱们两谁和谁，没必要的。在你家白吃白喝的，我都不太好意思了，关键是我妈每天早上都给我做早饭的，中午和晚上都在学校解决了，这不，有些日子没和她一起吃饭了，你知道的，她一个人，我挺心疼的。”说话的时候还挠了挠后脑勺缓解不自在。

徐泽恩听着他的话，难得皱了眉头，他不太乐意，但是苏湃的话于情于理都很正确，徐泽恩对这张亲情牌没有借口强求下去，便只好应下。

又走了一路，苏湃一直叽里呱啦讲个不停，徐泽恩看着比自己矮了一节的苏湃，说话的时候还会举起手在面前比划，眼睛亮亮的，光线不算太亮，却可以清楚看清眼前少年稚嫩却俊朗的五官，头发有些长了，周末该提醒他去理发了徐泽恩想道。

苏湃身上看起来精瘦，但是脸蛋却一些婴儿肥，白皙娇软，鼓鼓的。看向他精致高挺的鼻，最后目光落在了嘴角弯弯的唇上，片刻，他别过眼去，有些慌了神。

一朵玫瑰在雨中不经意中已被种下。

蓝色的格子伞在雨中缓缓移动，矮些的少年正喜眉笑眼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高个的少年撑着伞很有耐心地听着，一边的肩膀湿了一大块，他也不在意。两个少年看上去靠得很近，实则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时不时有晚风吹来，有几许凉意，水和鞋子相互拉扯，发出粘腻声。

徐泽恩忽然想要抓住今晚的时间，暗自将步伐缩小，试图把这条路走得更漫长。

苏湃却感觉自己像个有些滑稽的小丑，在雨夜里奋力表演，渴望溺死于深夜里，又随时能跟眼前人去一个不归处。

雨水就像他的血液在夜空里纷纷落下，不分时宜，不顾性命。

他卯足了劲一直仰着头和徐泽恩说话，因为他害怕只要一个低头，因紧张早就颤抖不已的双手便会于大白天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