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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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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始于2011年夏

1.

费天澜听到空姐说“麻烦打开遮阳板”了,但他还差一点点没能从梦魇中挣脱,做不到这件事。--*--更新快,无防盗上----*---他不知道自己梦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想必有几分吓人——邻座的人推自己的手劲不小,声音也颇为惊慌。

“喂,喂!你没事儿吧?”

还有另一个年轻的声音说:“你温柔点,他做噩梦了……”

这个声音让他想到山林里的溪水。他八岁之前在乡下祖父母身边生活,老房子后面半里路就是高山。山体中常年有水流下来,他可以顺着那条山溪玩一整天。

他在意识中用力蹬了一下梦魇中那个东西,终于狼狈地醒过来。满头都是汗,背后却是凉的。生理性的恐惧感盘踞心口,使他有些迟钝。

“喂,你还好吧?开一下遮阳板!”身边的人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他不是好脾气的人,有缘和他共度过良宵的都知道他有起床气。若能让他完全按本意行事,他现在应该会拿一杯水泼到邻座人的脸上。但是,算了。公共场合要讲公德,何况,从今天开始,他就要正式做社会人了。做了社会人就要……

得吧,千言万语一句话。人生在世,忍字必备。就当成长了。他想。没回答邻座的焦急问话,先把遮阳板打开了。然后冲空姐露出标准微笑,态度彬彬有礼。

“不好意思,睡得太沉了。”

空姐明眸皓齿,值得他压下脾气以礼相待。

对方点点头,致谢,然后离开。

“嗨,哥们儿,你该留人个电话。”邻座是个脑袋和肚子都圆滚滚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说。费天澜看他一眼,对“哥们儿”三个字极度不认可。

“喝点水吧,这杯没人喝过的。”一只手越过中年男人,递来经济舱常用的那种塑料杯。

这位就是声音像溪水的人。是个小男孩,顶多……费天澜打量了他一下,眉清目秀,眼睛很黑,眼神干干净净的,有十八岁就顶了天了。

他对小朋友态度友好得多,礼貌地点点头,微笑:“不用了,很快就下飞机了,谢谢。”

小朋友没有坚持,收回手。

旁边的男人“哎”了一声,可能是个自来熟,还想对费天澜说什么。费天澜无声地垂眸翻看上飞机前买的杂志。

他有个习惯,从外出读书的第一个学期起就养成了。每次上飞机前,都会买一两本商业杂志。这往往能打发一半旅途,剩下的一半用来休息。手边的杂志,他显然已经看完了。不过再翻翻也无妨,他并不想和任何人交谈。---

他还在起床气中呢。

毫无疑问,司机王叔今天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车开进市内以后依然超过八十。费天澜两次抬眼看他,想提醒些注意安全小心扣分之类的,见到王叔紧绷如石板的脸之后又选择作罢。

王叔是他老爹费三江的老战友,从他小学开始就在他们家了,身手了得,从校外流氓手里救过他。他亲眼见过王叔以一敌十的场面,因此认为他是个真男人。人狠话不多那种。他把他当做值得敬畏的可靠长辈。

前方红灯,王叔终于放慢车速。控制得很好,停下的时候与前一辆车距离恰好。

王叔开口说:“等会儿到了公司你就看着,不用发言。老费说了,今天就是让你去见见场面,认认嘴脸,怎么应付是以后的事。”

在过去半个小时里,费天澜心怀三分紧张六分从包装成商战的偶像剧里借鉴来的想象和一分维持淡定表象的本能。要回答王叔的话了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绷得太紧,发声带着涩意。

“嗯。”很轻地咳嗽了一下,吞咽两口唾沫以后,又问,“我爸……这次真的保不住吗?我听说最低也要七年?”

王叔拧着眉头,从鼻子里很重地叹出一口气:“主人都落马了,狗能躲开?”

话糙理不糙。靠山山会倒,这是显而易见的,不过迟早的问题。无论是费三江本人,还是跟随他多年的王叔,都对他今天的下场早有所料。所以也算有准备——费天澜从高中起就经常出入公司了,各种酒局没少去,该交际的人都接触过了。

为的,就是今天。

他没注意到什么时候绿灯了,脑子里想的都是以后的事情。

费三江年轻时参军,待得最久的部队是边境武装,驻守西南沿海边境。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正是他们所在的平港城走丨私最为猖狂的时候。干的人猖狂,守的人也猖狂。监守自盗沆瀣一气一度堪称常态。在这股风气中,费三江没能成为清流,但他懂急流勇退,因而得以安全退伍自主择业并迅速以当时的积累起家。钱洗了白,生意也风生水起。

自然,和平港城主要领导的来往也一样风生水起。

捆绑连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早在半年前省里换了新书记,费三江就知道好日子到头了。新书记是空降,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冲着“肃丨清”来的。不出所料,新书记风驰电掣雷霆手段,半年打了数个城市十几名官员,扫到平港城更是直接把主官骆承滨揪出土。

骆是那根萝卜,费三江就是裹在最上面的那层泥。“七年”,是费天澜的好朋友之一,平港城检察院院长公子林歌号称冒着生命危险——被老爹揍死,抠出来的消息。

费天澜知道,其实现在谈这个还为时尚早。毕竟,此刻费三江还能在公司里等着他这个继承人回去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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