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8 章（2/2）

江成月：“阿珩……”

李云珩道：“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我对你一无所知。你走后的这一百五十多年，我于三界想尽一切办法寻你，每得一丝线索都足叫人欣喜若狂……可你将自己的前身隐藏得太好了，所以我真的找得很辛苦……”

江成月：“对不起……”

李云珩道：“这些线索都得来得太难了……皇兄，我也会有很多觉得累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你对我说过的，你说一旦认定了对方就不可以滥情花心，你说心里还牵挂着对方情谊就不会断了……皇兄，我全都做到了，我未曾放弃过。包括在龙庚镇你我分开的那一夜，你叫我等你，我等了。”

“……”

李云珩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又道：“我也想过像你一般潇洒，朝阎丘青龙氏讨一颗灭情丹骗你吃下……”江成月惊恐地瞪大了眼，本能般呢喃道：“不……”李云珩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道：“结果我却是确实比不过你。光想了想我就知道我做不到……你怪我自私也好，觉得我懦弱也罢，我不想叫你忘了我。我坚守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轻飘飘地这么断送，怎能甘心？”

江成月已经带上了哽声：“阿珩……”，伸手拍在结界上，无法穿过结界的手五指用力收紧，挣得指尖泛白发黄，掌心轻颤。

李云珩用近乎贪婪的目光凝视着仿佛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微微垂了垂眼睫，掩住一双温柔似水的眼，苦笑道：“我从师父手中继承轩辕剑的那一刻……他便已经预言，有朝一日我会葬身轩辕剑下。”

江成月拧紧了眉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李云珩垂目道：“他问我可会迟疑……而我当时，只看到了轩辕剑的制约之力，于我多么有益。因而毫不犹豫地接过了这件混元神器。”他抬头坦然地直视着江成月的眼睛，带了几分自嘲地冷笑道：“因为我从接过轩辕剑的那一刻开始，从头到尾……从来没有打算过如他所言为了三界为了众生去挥动它。说到底……三界也好众生也罢，于我有什么相干？我为什么要为了自己毫不在乎的东西去牺牲自我？难道不可笑么？”

江成月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李云珩静默了许久，笑容重新转为苦涩，颤了颤眼睫，轻声道：“可我没有想到事到临头……一切却皆如我师父所料，只多了一个变数便能着我心甘情愿挥下轩辕剑。”他抬眼看着江成月，眼神极尽温柔，浅笑道：“因为皇兄也是三界众生之一啊……有这一点，难道还不够么……”

他从来一张冷峻严肃的脸，江成月几乎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的神情，温柔得叫人心都要被捏碎了一般。

江成月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李云珩伸手，隔着结界做了个与他十指相触的动作，却因为结界的存在，什么也摸不到。

李云珩吩咐道：“我知道自己此去生机渺茫……但你要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只要我有一丝神魂能从轩辕剑的反噬下逃逸，我就会不惜一切地回到你身边。我没你那么潇洒决绝干脆利落，我不想于世间连一个念着我的人都没有，消散得好像从未走过这一遭。所以即便我不在……你也不准忘了我！更不准喜欢别人！我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回不回得来……可是江成月，这是你欠我的！你别忘了！”

“阿珩……”江成月泪流满面以额抵在结界上。

李云珩也凑近了，噙着一丝泪光，柔声哄道：“答应我好么？皇兄……”

江成月点了点头，额头抵着结界擦了擦，额发因而散乱，他浑身震颤着，忽然抬头朝李云珩吩咐道：“阿珩，你先别用轩辕剑！或许我们不用走这一遭的……你先别用好不好？我会找着法子救你的！别用……先别用。你等我！！你等等我！！”

言罢，他忽地起身，唤了白鸾和银芒跟上，一闪身朝外面奔过去。

李云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默默怔然地立着。

出了灵璧宫后山，江成月带了三件法器，朝东皇钟飞过去。

梵音起处，天摇地动，身在三十三重天尚且如此感受，何况下界的人间和冥府呢？江成月适才哭过一场，鼻尖还红彤彤地，脸上泪痕未尽，发丝散乱好不狼狈，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