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2/2)
门被阖上的声响惊动了庭前几只飞鸟,李元歌跪在地上,她在想什么呢?她在想这几年,太子挺着虚弱的身子,从未求过她什么。她在想这几年,赫连府在夹缝中给她处理后顾之忧。
“相思姑娘来了。”忍冬的通报声刚落地,“宋牧生。”门就被推开。
相思姑娘穿着一身红装,像是刚从外面归来,脸上带着红彤彤的颜色,与庭前的几株落雪的红梅相得益彰,是这片素雅山中一抹亮色,眼睛里闪着的光芒,是沙漠里火红的狐狸眼中的星星,落座时,睫毛垂下来,说不出的摄人心魄。
李元歌缓慢直起身来,望向相思时,她在心里想着,这姑娘怎么带着强烈的熟悉感。
相思似乎察觉到李元歌在盯着她,送出一个流转的眼神,是天生的媚骨啊。
李元歌忙低下头来喝茶,“怎么不应呢,姐姐?”染上了撒娇的嗓音,惊得李元歌“咳咳咳”的呛住了。
“怎么了,这是?”相思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她。
李元歌低头接过帕子,拘谨来的没缘由,脸微微发烫,道了一声“谢谢”。这拘谨确实是没有缘由的,长得狐媚的女子,她见过,身段柔美的舞娘,她见过,交欢的场景,也见过,却没有向今日这般。
帕子上又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让她一瞬间想起了慧姬,那个没见过几面的母妃,但味道又不大相同,手中的帕子素雅的多。
“老家伙,不肯帮姐姐么?”
说到此,李元歌没有接话,却问道:“相思姑娘,跟覃老先生是什么关系?”
相思愣了一会,回答道,“师徒,最得意的弟子。”
“那覃老先生的孙女,姑娘可曾见过?”
“姐姐问她来做什么?”相思的笑意深了一分,低着头把玩手中的杯盏,“莫不是姐姐念着她?”
“没没没,只是儿时犯得浑事,没有脸面来见覃老先生,也不知道覃姑娘的近况。”
“嫁人了。”
李元歌一脸疑惑,“嫁人了?怎么没听神官提起过呢?”
“是呢,我可舍不得了。但是覃姐姐她,等着心爱的夫婿来接她,左等也不见,右等也不见,就心灰意冷的嫁作他人妇了。”说罢,相思的眼睛中挤出几滴眼泪,梨花雨欲下。
李元歌长吁一口气,她心里想着终于如释重负,“嫁人了好,嫁人了好,姑娘不必伤感。”
相思的笑容在李元歌的安慰中越来越深,染上了邪气,“是呀,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罢只顾着饮茶,不再同她言语。
但半盏茶的功夫,相思见她拘谨的厉害,就又开口道,“姐姐明日再来吧。”她捡起桌上的“守城诀”,“这个我收下了,姐姐明日来了,再向我讨回去。”说完,她眉眼弯弯看着李元歌,眼神中的愠色退去,带着三分风情,三分柔情,剩下几分说不清的情愫都夹在里面。
李元歌下山时,相思站在阁楼上目送她远去,“姑娘不恨她了么?”夷竹偏着脑袋在想这个问题。
“恨呀,从来恨。”
“那怎么会出手帮宋姑娘?”
李元歌的背影消失在林中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小屁孩,懂什么?”
“姑娘,我今年十三,不小了。”
相思转过头来,对夷竹笑道,“我恨她,我做了这么多,恩情都算在赫连府头上。该不该恨呀,夷竹?”
夷竹被相思的笑晃得低下头来,脸微微红,“该恨,该恨,姑娘。”
“所以呀,李元歌呀,她真是块木头,我可不放心她在这泥潭里挣扎。”相思用手指扣了扣夷竹的脑袋,“长大就明白了。”
说完,她从未如此欢快地跳下阁楼,半刻,夷竹听见楼下传来师父的吼声。
“死丫头,那株兰花我浇过水了!”
“这株也浇过了!”
“不许动我的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