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拌什锦菜（2/2）

那如何开口呢？

告诉他，老子等了你千把年，你就从了老子吧？

不行不行，这听起来跟逼良为娼一样。

对了，出门百度查的让人无法拒绝地八句表白金句是什么来着，陶芜记得自己做好小抄藏在口袋里了，他往裤子口袋里一摸，用手指夹着一张小纸片小心翼翼地往外抽。

张大光见陶芜许久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又重操旧业开始哄老板：“这事，我的确也做的不好。我看那女记者身后有鬼影，就想好心提醒她，没想到后期剪出来这样。我要不去网上澄清下？”

“不用了。我找了常来店里的几个小姑娘帮忙，她们懂互联网。”

与其说是陶芜找了韭菜妹子她们，更应该说是几个妹子来势汹汹地上门来找陶芜说这事，说要誓死捍卫小光哥的清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大光这个良家妇男被谁玷污了呢。

张大光想起，是有那么两个加了他微信的客人问起过这事，他当时心烦意乱，就简单回了几句，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等我回店里，好好谢谢她们。”

“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存在怀疑和恐惧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妖族要在人世间隐藏自己。我曾经努力过，想要让人界与妖界交融和睦，千百年来，没有一次成功。要么就是妖族强大了，想把人全杀光。要么就是人族强大了，想把妖怪全杀了。也不是就眼下这样——”

张大光点点头，觉得陶芜说得有道理，那个女记者不了解，按自己的理解方式去解读，去博眼球，也不奇怪。

网上不知情的人随大流骂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是活给那些人看的。

那张摘抄了表白金句的小纸片，被陶芜藏到掌心，飞速地瞄了一眼。

第一行写的是“我问你个问题，老爸老妈老姐老弟老公哪个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正确答案当然是老公，等张大光说出这句话，他就能顺势接一句“唉”。

陶芜清咳一声开口问：“我问你，老爸老妈老姐老弟老公，哪个是没血缘关系的？”

张大光表情一僵，不知道为啥陶芜突然问起这个，他压根没听清老爸老妈后面跟着一串什么，回道：“老板，你是知道我身世了吗，我父母，他们两个与我都没有血缘关系。”

陶芜点点头，因为高度紧张反而略过了张大光的回答，点点头回来了句：“唉。”

话一出口才觉察到不对，这个唉字中途转了音调，从第

四声变成了第二声。

“唉？”陶芜一紧张，手里藏得小纸片被捏成了一团，“我，就是奇怪，你去清灵山时，似乎也没有跟家里打个招呼，所以问一问。”

张大光想起江姐，过年到现在，江姐一条消息也没给他回过，只领了自己发过去的几个拜年红包。

“养育之恩还是要报的，我想攒点钱，回老家给我养父母造个房子，就当报了他们的恩情。”

纸条被陶芜手心的汗浸得字都花了。

等张大光转过脸来，对上陶芜得眼神，两个人静静得对视了几秒。

陶芜觉得那一刻，满天星河在自己头顶旋转，胸口有万浪齐拍，脑子一热就开始胡言乱语：“你要想，轮回转世我们还能碰上，这是多大的缘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烧烤店就是你的家，我和李渊都是你的亲人，我以后就是你的老，老，老——”

张大光头一歪，“老？”

“我以后就是你一辈子的老板！”

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陶芜差点把自己牙齿咬碎。

两只手忍不住使劲握成拳，十里外的两棵需要三人环抱的参天大树被捏了个粉碎。

“哈哈哈哈，老板要给我发一辈子工资，那我可得好好修炼，争取活得久一点。”张大光晃着两条腿，抬头去看一望无垠的星空。

这话虽然没说完，但陶芜心里也算卸了一个担子，这次能开口，下次就能说完。

“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我们一定会有机会携手看尽天下风光，哪怕你要去完成佛莲必须完成的使命，我也会陪着你。

陶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变出一个饭盒来。

张大光目瞪口呆：“老板，你这是原本打算带我野炊啊！”

饭盒盖子打开后，露出里面装的食物，一片鲜绿嫩黄的蔬菜，带着凉拌菜特有的辛辣蒜香，在道观吃多了清淡的饮食，闻到这重口的酱油醋味道，张大光喉结上下翻动，咽了口唾沫。

陶芜摘了两根树枝徒手给他变了双筷子，一挑眉毛：“我特地准备的。“

张大光接过饭盒和筷子，夹了一口就往嘴里送。

和以往精致美味的食物不同，这一盒菜，在接触到舌头的一瞬间，就迸发出令人神智清醒的苦味，混杂着酱油陈醋辣椒大蒜的味道，让人一言难尽。

他的表情变得极为狰狞和痛苦，差点把嘴里的菜全吐出来，他嘴里含着菜，瞪着眼睛无声地质问陶芜，这是个什么东西。

陶芜一字一顿地说：“苦瓜，莲子心，黄连，蒲公英，苦菊，用苦丁茶焯水后凉拌，好东西啊，清热解毒，美容保健。全部吃完，要不然你就坐在这树上等日出吧。”

张大光一想到自己还坐在这么高的地方，含着眼泪，一口一口把菜往肚里吞。

看着张大光闪烁着泪光埋头吃菜，陶芜心口一片郁结之气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