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悬梁自尽(2/2)
与此同时,父亲非要杀那个同废太子交易过蛊毒的皮货商也就情有可原了。纵使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陛下要杀他,这是原因之一。更多的,恐怕是担心由蛊毒一事牵连而起,从而扯出当年的这桩旧事。
这也就符合那日在芙蓉阁里襄王所说的:为了永绝后患,护国公也不可能留下此人。
但这件事的疑点也非常之多。陆知遇始终想不透的一点是,如果二哥和三哥是在父亲正式迎娶了沁阳长公主之后生下的,那么,她和知恩又是怎么一回事?
陆知遇想,要弄清楚这整件事情,她势必是要在废太子前往雷州之前同他见上一面。
*
东宫尚被封锁,可陆知遇仍然很容易便进去了。
她是护国公的女儿,骁勇将军的妹妹,此时又是陵王的妃子。禁军见了她,就算拦住了,只要她说几句好话便也就放她进去了。
所以,她轻易便进了东宫,见到了赵肃。
此刻的赵肃,已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光鲜亮丽的太子形象。他虽还在东宫,却是胡子拉渣的狼狈不已,浑身都溢着酒气。
当然,陆知遇没那个闲工夫去关注这个废太子如今有多么落魄。她上前,直接拎着赵肃的衣领,开门见山地问他:“我问你,除了你对当年的大皇子赵晟,可还有其他人用过情蛊?”
赵肃醉眼迷离的,话也听得不顺溜,看着陆知遇,伸手便要摸她的脸,惊得陆知遇一把推开了他。
“你……谁啊……本宫可是太、太子……是、是未来的皇上……”
陆知遇见不得这种情况下还烂醉如泥的赵肃,左右环视了一圈,将案几上的茶壶端起来掂量了一下,随即把壶盖往旁一扔,走到赵肃面前,整壶水泼到赵肃脸上。
那壶茶水已是冰凉,赵肃惊颤,抹了一把脸,倒也清醒了几分。
“知遇?”赵肃惊讶地看着陆知遇,先是喜,后又苦笑,眼中的醉意是减了几分,可嘴里还说着胡话,“醉了……本宫又醉了……”
“赵肃,你醒醒。”陆知遇脾气上来,两只手捧着赵肃的脸不让他摇晃,“你看着我,我是陆知遇。我问你,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用过情蛊?”
“情、情蛊?”
赵肃眼里满是惊骇,跟着想摇头,奈何被陆知遇控制住,只不停地闪躲着眼神,“我不知道什么情蛊……不知道……不是我……”
“赵肃!”
陆知遇又是急又是气,整个人都发着烫,虚弱得很,很容易便被赵肃给挣脱开了。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赵肃才有了清醒的迹象,只是说话还不顺溜,“你、你问……情蛊……可是替、替大皇子……”
“不是。”陆知遇打断他,“我是想问你,当年是不是有人对我父亲用过情蛊?”
赵肃怔住,眼里闪过一抹惊慌,被陆知遇捕捉到了。她知自己猜的没错,又脱口,“是不是你?那个人是不是你?”
可没等赵肃回答,陆知遇便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可笑。
二哥已经二十三岁了,也就是说,就算有人对父亲下了情蛊,那也是至少二十三年的事情了。二十三年前,赵肃才几岁?
如此,陆知遇突然陷入了困惑和迷茫中,整个人也昏沉得厉害。
大哥不在京中,她此时也寻不到二哥,又不想回陆府去找三哥,况且三哥也未必知道此事。此时此刻,她能去找谁?能去问谁?
正当陆知遇失望至极准备离开的时候,赵肃忽然开口了,声音倒是比之前都清醒。
“你问我这个问题,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陆知遇眼中又重燃了希望,转过头看向赵肃,“对,我知道了。但是现在还有很多疑点,我想去查清楚。”
闻言,赵肃笑了,笑得苍白无力,“知道那么多做什么?知道得多就好吗?知遇,这人啊知道的越多,也就越辛苦。你看我现在,孑然一身,多么痛快。”
陆知遇抿着唇不语。
说实话,虽然她与赵肃并没有太多交情,可看到昔日的皇太子如此落魄,她心中,还是有些难受的。
“护国公当年,的确是中了情蛊。”赵肃躺在地上,忽然说,“至于是谁下的,我想你不必知道。”
陆知遇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一点点的疼,然后开始加剧。
“知遇,你信我。知道得太多对现在的你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你不知道……”赵肃苦笑,“你不知道皇权之争、手足相残,究竟是件多么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陆知遇声音清冷,“你如今这番话,是在忏悔自己所做的那些草菅人命的事情吗?”
“生而为皇室,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
“既然你不打算告诉我更多,那我便告辞了。”陆知遇不想继续停留,“我知你明日要启程去雷州了。路途遥远诸多风险,你我既然相识一场……多保重吧。”
“知遇!”
赵肃叫住她,侧过了身,凝着陆知遇的脸好半晌,忽而说:“有一个人,若是日后你能见到,务必小心他。”
“谁?”
“庆王叔。”
陆知遇疑惑地看着他,渴望他能说得更多。
可赵肃却就此止住了,看着她,轻轻地笑着,慢慢侧躺下来,脸贴着地面,“知遇,若是我在这世上还余了一点良知的话,那便是你了。既然你今日来送我了,日后……便各自珍重吧!”
*
赵宸等人一路骑马出了北城门,却在半路上被人给截住了。
那人穿了一身夜行衣,骑在马上,半天看不清面孔。
左逸第一反应是有刺客,刚要出手,就听到尤君急急脱口,“可是有大小姐的下落了?”
拦截的那人点了头,“在后边的风月古栈。”
“风月古栈?”他们直奔着奚山去了,为何陆知遇却在半路中去了风月古栈?
“大小姐出城后没骑多久,许是身子撑不住了,摔下马来,被天风堂的季堂主救下了。”
赵宸听了,二话没说就掉转了马头,往回去风月古栈。
左逸也跟着冲了出去。
“尤君姐,大小姐的情况可能不大好。”那人声音透着担忧,“而且,季堂主好像说错了什么话,让大小姐知道了一些宗主一直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
半个时辰前,陆知遇骑马出了北城门,没跑多远,便觉体力不支,整个人在马背上颠了几下,眼看就要摔下来。
季风接住了她,把她带回了安身的风月古栈。
这些日子季风虽在为朝廷清肃一些暗地里的江湖势力,却怎么也不肯住在宫中或者京城,就一直住在这城北不远处的风月古栈。恰好他听闻青羽宗的人都忙着打听陆知遇的下落,他也就留心了些,这便使陆知遇免受坠马之痛。
季风一路将陆知遇抱回客栈,方觉她神志有些不清,整个人滚烫得厉害。幸亏风月古栈有备一些治风寒的药物,他便立刻让弟兄们熬了些药给陆知遇吃了。
见他出了趟门就抱了个姑娘回来,天风堂的下属免不了打趣他。
季风便呵斥他们:乱说什么?这可是我兄弟的妹子。
天风堂的人便知道了,这姑娘是青羽宗少宗主白遥的妹妹。白遥与季风素来交好,以兄弟相称,所以季风对白遥的妹妹照顾得多了些也不足为怪。
但这姑娘生得好看,又是白遥的妹妹,免不了让人想多看几眼。
这便生了事端。
有一个年长些的人看陆知遇觉得眼熟,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这姑娘是不是之前被天狼分会的那些杂碎绑走的那个?白宗主好像是她二哥,她大哥好像叫陆什么来着……之前也是找他妹妹的下落,找了好久……
季风一记眼刀过去,那下属便识趣地闭了嘴。
紧跟着季风赶紧说: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去告诉一下青羽宗的人,让他们来这儿接人。
可虽赶走了众人,刚刚那番话却让陆知遇听了进去。她虽头昏脑涨的,但听得却清楚,拽着季风的衣袖,努力地发出声音:他刚刚说什么……为什么我大哥要……找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