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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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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周,楚豫六点必醒。

他慢吞吞的把脚上袜子脱了,光着脚去拉开窗帘和窗户。初秋的清凉铺面沁到脸上,楚豫深深地吸了一口,倒头扑回床上,床垫很软,颤了颤。

不想去上班啊!

楚豫有晨跑的习惯,他在厨房煮了一锅白粥,舀了一勺米 ,随便加了点水,看着差不多,定了30分钟出去跑步,回来正好可以吃——希望这次不会出意外。

一回来楚豫就兴冲冲的去厨房看,果然,意外还是发生了,水放的太少米有放的太多,锅糊了一半,嚼了个米粒还有点夹生。

还好有准备,楚豫安稳的吃起了他顺路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豆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楚豫想,是时候把这句话裱起来挂厨房了。

沈安恪微信头像是在海边拍的一个自己的侧脸,远处残阳泣血,他的脸隐在近处的黑暗里,只能看到一个刀刻一样的轮廓。

朋友圈里发的东西不多,都是一些楚豫不知道的哪里的景色。一望无垠的黄沙,拍在礁石上荡起的水花,深蓝色水面蜿蜒而至的苍翠绿岛…

楚豫随便划了几下就退了——作为一个肩负巨额房贷的工薪族,那是他到不了的地方。

楚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楚豫本人的确是没什么钱的。 特别是楚中霖知道他工作之后,就断掉了对他的资助——所以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他买了房子,要还贷款,还做了一些投资,他想攒点钱,万一哪天说不准失业了也能不至过的太惨淡。

楚豫下午有节给本科生上的大课,课上依旧是人满为患,有些其他院的学生慕名而来。与其说慕名而来不如说慕脸而来,楚豫讲课他自己清楚,和幽默风趣妙语连珠之类的词完全不沾边,学术性很强,听着真的没什么意思。

下了课一般都会有一些坐在前排的学生拿着书过来问一些有疑问的地方,这天也是一样。楚豫刚给一个女生讲完,一抬头就看到宁瑟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这几个学生旁边,对上他惊讶的目光朝他温柔的笑。

几个学生也注意到了楚豫一瞬间的呆愣,几双眼睛都顺着楚豫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宁瑟身上。宁瑟脸色不变,落落大方的近前来把咖啡递给楚豫,“你讲吧,我等你一会儿。”

楚豫接过来放讲桌上,继续给剩下的学生答疑。

“有事吗?”楚豫收拾好自己的教材后问宁瑟,他语气温和,又带着微笑,也不至于让人感觉这话有多失礼。

宁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事不能找你了吗?”

楚豫没说什么。

“刚好路过这边,看到你在上课就过来了。”宁瑟说完又问他晚上有空吗。

“最近有个项目,今晚得加班。”

“什么项目啊,我的时间也很宝贵的好不好!”宁瑟娇嗔的抱怨。

“下次,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请你吃饭好吗?”楚豫安抚她。

宁瑟本来是想着一起吃晚饭的,现在也落不下那个面子再提,只能不情不愿的说了句,“那我可不一定有空。”

楚豫晚上在办公室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论文,一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懂是什么意思,满脑子里都是宁瑟刚刚发的朋友圈——一杯咖啡,配字: 工作与晚餐!直与惨!

越想越烦,干脆撂了电脑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胡乱的开着开着就开到了献方路,这一块是A市的不夜区,各种酒吧会所比比皆是。

楚豫高二刚发现自己的性向时候来过一次,回国后也来过两次,和孟与。孟与是他在做一个外包项目时认识的甲方团队负责人,比他大几岁。成熟温柔,事业有成,而且是个Gay,是那种自带探测雷达的Gay,孟与很快向他表示了好感,他也不反感,想和他相处看看。

后来还是觉得不合适,项目结束就一拍两散了。

楚豫进了他们以前去过的那个Gay 吧,Alone。孟与告诉他这是A市最清静的Gay吧,至少没那么多人在厕所乱搞。

楚豫要了一杯度数很低的酒,他酒量很差,一杯就晕,算不上醉,就是有点头晕,脑子也会变慢。他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头晕的感觉不太好受,他不想再尝试了。有人过来搭讪,看起来很俊秀的一个男孩,和他聊了两句,他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楚豫就想回去了,他此刻极其迫切的想缩回自己的窝里,跟男孩稍微解释了一下离开了。

他的车停在另一个酒吧附近,他想着回车上去叫代驾。走过一个胡同的时候听到里面似乎是在争执,黑暗里人影错杂,还有女人的惊呼,好像是在打架, 他停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报个警,就听到一句熟悉的 “靠!”

沈安恪!楚豫下意识的冲过去,冲进去才发现自己这个行为有多冲动。他身后瑟缩着一个女孩,紧紧抓着他的衬衫一角,被三个酒气熏天手里攥着酒瓶子的男人,堵在胡同里。

“妈的,多管闲事找死呢吗?”一个醉酒的胡乱的吼。

沈安恪偏头跟他后面那个女生说,“找机会往外跑。”然后退也不退直接迎上一个醉酒汉的酒瓶,他横空一脚踹飞酒瓶,迅速的接上一拳实实的砸到那人脸上。那人被打在地上,捂着脸大骂。另一个人是个胖子,见状从沈安恪侧边狠狠地砸下一拳,沈安恪余光瞥到砸过来的拳头,反手抓住他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拽,但是那人体重过大,沈安恪没料到竟没拽动,反而那人一用力把他拽了个趔趄,他就势狠狠向后掰那人手腕,立马听到一声咔嚓,然后他伸腿一扫,那胖子地盘不稳倒在地上仍旧扑上来,沈安恪一个十字固狠狠架住他动弹不得。

另一个同伙看沈安恪很能打,此时也顾不上那个女孩子了,跑到胡同深处捡了一根木棍就往沈安恪后脑勺上冲过来。楚豫见状,喊了一声,“小心”,就冲了上去,沈安恪一时脱不开身,楚豫已经冲到他身后,那棍子就冲楚豫砸来,楚豫没戴隐形,有点看不太清,凭着经验稳稳抓住那人手腕反手一拧,棍子就滚落到地上。沈安恪此时也已经从那胖子那脱身,飞身过来就是一脚。这人急急后退,楚豫看沈安恪这身手也已经不用他帮忙了,侧身退到旁边想给他腾出出场地,不料脚边有个完完整整地酒瓶子,他一脚踩上去,酒瓶子滚了起来,楚豫脚下不稳直直的摔下去,紧急之下用胳膊支撑自己,然后,就听到胳膊与大地碰撞发出的一声巨响,和剧痛。

他低低呼了一声,沈安恪回头看着地上被酒瓶子绊倒的人,一脸蒙逼。

“好像…胳膊断了…”楚豫说。

警车呼啸而来。

去医院又去警局,这一折腾又到了半夜,沈安恪开车送楚豫回家,楚豫右臂打着石膏坐副驾上,听沈安恪在一边不停地絮絮叨叨,“你还真是一绝,能被自己绊一跤摔成骨折,我真是服。你说你这要是打架打得还说的过去…”

楚豫忍无可忍,“别叨叨了,我说了多少遍了,我是被酒瓶子绊倒的,不是被自己绊倒的。”

“那不是一样!反正都是摔一跤摔的打上石膏。”沈安恪反驳道。

楚豫觉得他完全没有常识也没有情商,“大哥,你能不能回忆一下我为什么摔这一跤”

“哎,你还能为什么,你不是要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吗,和我可没关系,你别往我身上扯啊。”

“怎么和你没关系,我要不管,你脑袋现在就被开瓢了。再说了,我也没打算见义勇为,见义勇为也不是你这么个为法…”在沈安恪玩味的注视中,他声音越来越小。

沈安恪:“楚公子,我发现你这是在放飞自我啊,你又喝醉了?”他笑着探身过去在楚豫身上深深吸了几口气。

“干嘛呢,我没醉!” 楚豫一把把他脑袋按回去,动作直接粗暴。

沈安恪被他这一推吓了一跳,瞄着他愠怒的脸色问,“你生气了?”

楚豫觉得自己刚刚推沈安恪那一下过激了,迅速恢复了脸色,“不好意思。”

沈安恪惊异于他变脸的神奇速度,得意的说,“别装了,你就是生气了是吧。为啥,疼的?”

楚豫听着他小孩子一样得意的语气忍不住莞尔,“被你唠叨的。”

“我这么厉害么,能把楚公子动怒?”

楚豫无奈:“能正常点吗?”

沈安恪哈哈大笑。

楚豫:“不过…我看起来脾气很好吗?”

沈安恪看了他一眼,“准备好听真话了吗?”

楚豫笑着点点头。

“我没准备好说!”沈安恪大笑。

“切…你多大了?”楚豫头疼。

“刚才不知道是谁叫我大哥来着…”

楚豫无话可说,抿着下唇一个劲儿的用余光瞪他。他大大方方的转过头来迎上楚豫,“别瞪了,眼珠子都出来了,而且,”沈安恪顿了顿,嘴角上扬,“我可不怕你。”

“谁要让你怕了,我随便瞪瞪不行啊。”楚豫小声的嘀咕。

“行啊,当然行,楚公子想干什么不行啊。平地摔都行,还有专人深夜护送回家呢。”

“别贫了,好好开你的车吧。”楚豫嘴角弯弯的,脸上浮现出两个难得的浅浅的酒窝,沈安恪也不自觉的跟着弯了眼角,他深邃的眼睛就收敛掉了压迫感,反而呈现了一种灿烂的和煦。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沈安恪一本正经的说。

楚豫冷冷撇他一眼,昂着下巴,“我知道。”

沈安恪:“不装逼能死啊?”

楚豫的酒窝又蹦出来, 一脸笑意漫开。

沈安恪车停在小区门口,楚豫摇下车窗刷卡,今天仍旧是那位老大爷值班,

“楚老师,你这胳膊…不会是打架去了吧”

这大爷还挺会看,楚豫刚要否认,沈安恪就说:“楚老师见义勇为去了,这是为人民负伤了。”

“哦——”大爷恍然大悟,“我就说楚老师不可能去打架闹事,不跟我家那臭小子一样,楚老师一看就是…”

楚豫侧身一面认认真真的听这位大爷絮叨,一面颇为捧场的点头微笑,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沈安恪看这情况,要想脱身只能自己出手了,他惊呼一声,“楚老师!”

大爷的絮叨戛然而止,两个人四只眼睛齐刷刷的投向他,“楚老师你胳膊又流血了!怎么样,疼吗?”沈安恪皱着眉一脸担忧的抬起楚豫左臂,没打石膏的左臂。

“啊?怎么了?这…”大爷探着头想往里看。

“大爷,他这条胳膊也不太好了,我得赶紧带他回去处理一下…”

大爷也被沈安恪慌乱的语气渲染,“嗯嗯嗯,快去快去!”

话没说完,沈安恪的车就蹿了出去。

楚豫:“你演技太浮夸了。”

沈安恪:“你太虚伪了。”

楚豫一愣,随机大笑。

小区是A大的教职工小区,种满了高大茂密的树,现在刚刚开始有一点落叶,树上叶子仍旧密密麻麻的叠的一层又一层,一路开过来像是在穿越森林一样。

沈安恪替楚豫解开安全带,“能自己开车门吗?”

楚豫点点头,用左手别别扭扭的去开右侧的车门。

“算了算了,”沈安恪无奈的按下他左手,“坐着别动。”随机下车转到这边来给楚公子开车门。

“谢谢。”楚豫微笑,路灯下能看到他双颊还带着微微的红晕,应该是他刚才笑得太激动,一时没褪下去。

沈安恪:“一般人可没这待遇,走吧,楚小姐。”

楚豫摔倒的时候扭了脚,沈安恪扶他上楼。他看看手表,已将近两点。

电梯里,楚豫问:“你家在哪?”。

沈安恪说苏港路,苏港路那边大都是别墅区,开车到这边不堵车也要一个多小时。

楚豫翻出钥匙用左手开了门,按亮客厅的灯。米色的沙发,棕褐色的小茶几,电视墙上的艺术画,都沐浴在暖白色灯光里,溶溶有致。

“这次舍得开灯了?”沈安恪说。

“上次我没开灯吗?”楚豫说着把唯一的拖鞋递给沈安恪,自己换上地毯袜。

沈安恪说没有,“那你为什么不开?”

…真是一个好问题,我为什么不自己开?

沈安恪强行转移话题,看着鞋柜角落的那双女式拖鞋问:“你要不让你女朋友过来照顾你吧。”

“没事,我自己可以。”楚豫一边不动声色的说,一边坐地板上吭哧吭哧的穿袜子。

沈安恪去厨房自己倒了杯水,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穿个袜子都费劲。”

楚豫终于穿上了一只,丝毫没有被自己的速度打击到,“我没有女朋友。”

“哦——”沈安恪看着鞋柜若有所思。

楚豫抬头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那是我妹妹的鞋子。”

“哦,妹妹啊——”沈安恪继续若有所思。

楚豫这次连撇他一眼都不愿意了,平静的解释,“她叫楚悠,在我们学校读大三,有时候会过来吃饭。”

楚悠,姓楚——沈安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人家一本正经的说自己亲妹妹,自己在这想的都是些啥乱七八糟的事,这也太丢人了。

楚豫穿好袜子一抬头就是沈安恪那红了半边的耳朵,忍不住笑了笑。

“沈安恪,今天太晚了,要不你在这休息吧。”楚豫问

“这是在客套吗”沈安恪直接问。

楚豫笑了,“不是,这是一个有灵魂的邀请。疲劳驾驶太不安全了。”

“那好吧,盛情难却。”沈安恪又抱怨道,“不过你家沙发有点小,上次睡得我腰酸背痛的。”

“那…要不你睡卧室?”

沈安恪想了想他上次决绝的把自己丢在沙发上的动作,“这个邀请也有灵魂吗?”

楚豫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太有灵魂。”

沈安恪干脆的一挥手做出决定,“看在你叫我一声哥的份上,我睡沙发。”

谁叫你哥了?再说这是我家!楚豫暗戳戳的想。

“你是不是在骂我?”沈安恪紧紧盯着楚豫提出合理怀疑。

“没有没有,”楚豫赶紧帮他把沙发放下来,“其实这是个沙发床,也不是很小,上次忘记告诉你了。”

的确,沙发放下来挺大的,沈安恪试躺了一下,“还不错。”

楚豫带他去卧室找了套比较新的睡衣,“没有全新的了,这个只穿过一次,你要穿吗?”

沈安恪神色复杂的接过这件灰白色的二哈同款连体法兰绒睡衣,又偷着撇了一眼楚豫今天的袜子,一双纯色的羊毛袜,还算正常,“穿”。

楚豫无视他的偷窥,给他找出新的内裤让他先去洗澡。

沈安恪从浴室出来,浑身弥漫着水气,穿着他毛绒绒的睡衣,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带着点无措,像一个蔫头耷拉脑的巨型二哈。

楚豫看着他笑,沈安恪冲上来给他一拳,“别笑了!你这什么审美?”

楚豫仍旧忍不住,抿着唇往后坐了坐,“你穿挺好看的。特别合适。”

沈安恪胡乱的揪了揪二哈的毛,又摸了摸口袋,最后指着帽子问,“这怎么睡啊,硌死我怎么办?”

他站在楚豫窗前,微微低着头,有点忧愁的拽着自己的帽子,黑色的头发还沾着水珠要滴不滴的悬着,脸上水气未散。

楚豫笑着起来,拿了块毛巾走到他面前,先给他大概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然后帮他把帽子扣在头上,颇为满意的拍了拍他毛绒绒的脑袋。

“干嘛呢,还真把我当你家二哈了?”

楚豫忍住自己想拍拍他的脸的冲动,想,养这样一个二哈也不错,就是吃的有点多。

“快去休息吧,”楚豫推他去客厅,“我快困死了。”

沈安恪狐疑的回头,“你不洗澡?”

“洗,洗完就睡。”

沈安恪再次狐疑的回头,“你这胳膊能洗?”

“能,你快出去吧。”

“这么着急干什么,我也没打算帮你洗…”沈安恪念念叨叨的回客厅沙发上躺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三点,这真的是他的极限了。

楚豫在浴室里笨手笨脚的给自己右臂包好防水膜后,完全放弃了洗澡的想法,无奈出了一身汗,还是在淋浴下草草冲了一下。

他被浴室里的热气蒸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总感觉自己洗着洗着就能站着睡过去,然后一头扎在地上把另一只胳膊也摔断。幸运的是,他没有一头扎在地板上,只是出浴室时浑浑噩噩的不小心滑了一下,撞在洗手台上角上,腰被磕青了一块。

腰疼,胳膊疼,脚腕也疼,还有点饿,楚豫躺在床上想,明天还是先请一天假吧,在家休整一下再回学校上班,是不是还得找一个家政来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这一摔,摔出的事情也太多了,一股脑的堵在他心头,想着想着,楚豫就睡着了。

不管了,先睡觉,明天请个假再说其他的。

又是新的一周,楚豫六点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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