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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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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槿煊一进殿门便看到了床上的人。

孟靖真面色惨白昏迷不醒,身上的中衣全都被汗给湿透了,发髻凌散,脸上黏了很多头发,他紧闭着双眼,两条剑眉连在了一起,嘴巴微微张着,呼吸又短又急,显然是极其难受痛苦的样子。

之前那个一身锦衣玉带,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精致少年,如今却是如此狼狈羸弱,再无往日半分的矜贵高傲。

段槿煊一手端在身前俯视着他,少顷,问向尚泉:“他这个样子几日了?”

“回陛下,五日了。”尚泉答道,“自从禁足常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怎么吃东西,晚上还站在窗户边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看就是一整夜,奴才劝了好多次常侍都不听,就像是故意折腾自己似的。”

段槿煊听完没什么反应,连君则却是暗暗冷勾了唇。

如此这般,倒真有那么点失宠后幽怨的意思。

太医诊完后说就是普通的中暑,再加上近一个月的茶饭不思心情郁结,昏倒也属正常,调理一段时日就能康复。

段槿煊原本也没怎么担心,只“嗯”了一声。看到瞬间松了一口气的尚泉,和他那满脸的血汗,段槿煊又叫住了太医。

“你去给他处理一下,天气这么热,别再感染了。”

尚泉受宠若惊,跪下又想磕头,段槿煊一笑,道:“行了别磕了,难不成你是想做这宫里第一个磕头磕死的人不成?”

“奴才惶恐!”尚泉伏在地上。

“好了,你下去吧,正好跟着去太医院把药带回来。”

见着人没事,连君则也不想让她多做停留。孟靖真本就在禁足期,这样一闹肯定是想要博取段槿煊的同情,国公府已然成了摆设,自己又被降了位分,若是不再做些什么,孟家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双眸凛着透彻的寒光冷峭着投向床上的人,连君则的唇角眉梢都是轻蔑。

他扶住段槿煊的小臂,转成温谦的笑,“陛下,我们回去吧。”

段槿煊颔首,旋身。

刚要迈步,这时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极为痛苦的低吟。

二人皆是一顿,连君则瞬间皱起了眉。段槿煊回过头去,正对上了一双迷茫无措又脆弱不安的墨瞳。

段槿煊动了动眼角,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连君则看着空了的掌心,星眸里寒芒骇人。

段槿煊坐到床边,非常自然地握起孟靖真的手,眉眼含笑,“醒了?”

孟靖真稍稍有了点意识,看着眼前不甚清晰的面容,眼瞳中一片惊讶,而后转换成挡不住的惊喜,汩汩涌出,流落到面上的每分每毫。

好像还有些不敢相信,声音打颤,“……陛下?”

段槿煊点头,“嗯,是朕。”

他手肘艰难地撑起,又确认道:“真的是陛下?”

“怎么,常侍不想见到朕?”

夹带着揶揄的愠意让孟靖真慌忙否认,“不是!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饶有趣味地等着他的答案。

耳根微微泛红,孟靖真埋首不敢看她,声如蚊蚋,“……臣只是,太高兴了。”

“这会儿倒是学乖了,不顶嘴了?”段槿煊有意逗他。

脸上也淡酡一片,“不了,臣再也不敢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孟靖真急忙去翻枕头,动作太猛,眼前发黑,剧烈的眩晕霍然袭来,让他一头栽过去。

正好落到了段槿煊的膝上。

连君则清隽玉面洒了些寒霜,他冷眼看着孟靖真,便也忽视掉了段槿煊的那一瞥目光。

眉梢一挑,段槿煊扶住了膝上人的肩膀,动作轻柔。

孟靖真缓了许久,直到那晕到恶心的感觉略渐消退,他才慢慢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她的臂弯里。

近在咫尺的人冲他笑着,“这么冒冒失失的,朕还以为你病好了呢。”伸手理顺了他粘在脸上的发丝,柔着声问他,“刚才那么急想做什么?”

孟靖真立马反应过来,费力地把手举到她面前,慢慢摊开。

是一朵金镶玉的木槿花。

殿内的其余两人一个眼波微澜,一个眼涛汹涌。

波澜瞬偃,浪涛渐烈。

段槿煊挽笑,眸色柔和,“给朕的?”

孟靖真点点头,“再过几日就是陛下的生辰了,这是臣的礼物。”

闻罢连君则紧绷的下颌稍微松了些,而下一瞬段槿煊的举动却让他绷得更紧了。

她面上毫无任何多余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她拿起那朵木槿仔细地看了半晌,笑容绽得比那花还要开。

“你有心了,朕很喜欢。”

心里无名之火还未燃起,连君则又听见她说:“你关了也快一个月了,眼下又生了病,再关下去也不知道你还能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索性朕今日就解了你的禁期吧。”

连君则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己慢慢攥紧的双拳,心里眼里都是她笑靥如花的样子。

明明她笑得那样美,可为什么到了他的眼里,却是无法忍受的刺眼。

孟靖真面上一惊,心里一喜,挣扎着又想坐起来,段槿煊沾染了宠溺的唇角翘得更加灿烂,她一把拢住他的双臂,宠责道:“干什么,还嫌自己病得不够重是不是?”末了又添了句柔软的抱怨,“瞎闹腾。”

这般像是哄孩子的话语和语气落在两个男人的耳朵里,一个是近乎呆愣的大喜过望,一个是冷到极点的大失所望。

为什么,孟家对你已经再无威胁,为什么你却还要如此心软地对待他?

你说那是逢场作戏算不得真,那现在呢?这般的温柔、这般的软语,还是戏吗?

连君则无声冷笑,修长的手指忽地松开,眼里是无可附加的冷漠。

他偏过头去,也就错过了段槿煊一瞬岑寂的失落。

她重新低头看着伏在自己膝头的孟靖真,手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发丝,这样的动作像极了在抚顺一只瘦弱的病猫,她调转目光移到不远处的人,眸色微凉,有怅有惘。

君则,之前的戏是演给孟靖真看的,而以后的戏,全部都是为你准备的。

迷离的双眼须臾回归理智的清明,段槿煊看着又睡过去了的孟靖真,轻声一笑,含着抱歉的声音被压到最低,“皇后且先回去吧,他这样朕脱不开身,今晚朕就宿在这里了,皇后不用等朕。”

连君则忍不住抬头,她明明是在跟自己说话,可目光却一直流连在孟靖真的身上。

他一作揖,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道:“臣告退。”

继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段槿煊默默直起身,望着他疾行的背影,衣袍携风翻起,是压不住的怒意。

嘴角流出一抹难以言说的苦笑,她静静地把孟靖真移到床上躺好,迈步出了殿门。

宇谦将门阖上,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压着声音问:“陛下真的要解了常侍的禁足?”

“对,”她应,“孟靖真突然来这么一出,倒是又帮了朕一个大忙。他这只猛虎也太失败了,没咬着朕不说,反而被朕利用去咬别人,到最后这引以为傲的爪牙在不知不觉中一一被朕拔除,猛虎如今真真正正成了病猫,他却还不自知。孟家的人啊,一个个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字字都透着明显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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