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病中胡话（2/2）

“天宝，你记得，从今日起，世间再无张天宝。切勿再说此话。况且我，我不能娶你。”

说着安远看到天宝凤眼里的瞳孔猛地收缩，不由得想躲开她的目光，狠了狠心道：

“不管我信与不信，张府的罪名是坐实的。安府不能娶张天宝，也不能娶一个查无此人的你。我虽不能娶你，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护你周全。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娶与不娶又有何分别。”

安远说完急急地看向天宝，渴望从她眼中找到一丝丝的认可和理解。可天宝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抓着袖子的手。

天宝彻底病了。

这一病，西山的杏花开了，又谢了。安府清平居旁的柳树从鹅黄变成翠绿。春天真的过去了。

这一病，安府病出了个名叫十一的小郎中。

府中的人都知道，这个瘦小的少年是安少爷的远方表亲，是安少爷亲自从乡下接进府里来的。但没有人知道，小郎中脸上为何终日挂着一副和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死气沉沉的严肃神色。只道他是个孤僻的怪人。

车内的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拉开了，一阵凉风穿过窗子灌进安远的衣领，把他从五味杂陈的回忆中拉回了马车里，耳边轱辘辘的车轮声变得清晰起来。

十一还是没有看他，依然侧着身看着窗外，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摸着上面的牡丹花纹。

“今日萧府的案件你怎么看？”

安远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了这令人不舒服的静默。

“怪”。一声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飘了过来。

“怪？”

“尚书府怪，明乐公主怪，两桩毒杀案更是怪。看来大网已经铺下，正在慢慢收紧了。”

“你还是怀疑尚书府？”

“半年前，我父亲调查了尚书府，紧跟着就出了事。怎能让我不多想”。十一把手放到了膝上，收回了一直盯着窗外夜幕的目光，看向安远，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今日这个案子我想查下去。要查尚书府，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今日此案并未交于刑部，安府无从过问。你知道的，我父亲是刑部尚书，不是京兆尹。若我父亲不过问这个案子，我便不能插手，这只会为安府引来未知的麻烦和灾祸。你是我的郎中，又当如何介入调查？”。看着十一坚定的目光，安远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一个不小心，便会将你自己和安府同时拉入万劫不复。”

车内又是一阵静默。

“我知道了”十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把目光转向一片黑暗的窗外。

安远顺着十一的目光，也向窗外看去。过了良久，终是不忍心，叹了口气：

“过两日我们去西山吧，李长祐近日在西山避暑。去了那儿，你自然听得到案子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