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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纷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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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朗深深吸了一口烟,故意把脸冲着他,恶狠狠地喷出一团辛辣白雾:“你和明蔷,是什么意思?”

楚赋深压根没把这种幼稚的挑衅放在眼里,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只答了六个字:“我们在一起了。”

他不过是在陈述事实,态度诚恳,语气温吞,可听在齐朗耳中,却多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胜券在握,仿佛大局已定,任你如何挣扎反抗都无可转寰。

压抑了一晚上的怒气倾巢而出,齐朗两眼通红,把烟头往地上一弹,一把揪住楚赋深的领子,近乎咆哮地质问:“谁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他简直懊恼得要哭,就像小时候最喜欢的水晶工艺品被失手打碎,就像期盼已久的野餐活动因为下雨宣布取消,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拥有那只水晶天鹅,他一直以为野餐那天会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眼前这个人,这个夺走他所有好心情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敢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这是我和明蔷两个人的事,我们自己同意就可以了。”

齐朗揪着他领口的手无力地松了松,又骤然攥紧,梗着脖子无理取闹:“可是我不同意。”

楚赋深没说话,他不想再伤害这个可怜人,他相信明蔷也不想,所以只好保持沉默,由着对方把满腔的怨气发泄出来。

不远处的包厢大门一开一合,一对醉醺醺的男女互相搀扶着拐进了安全通道,朦胧的歌声从没关严的门缝里钻出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在幽幽在唱:“能回避嘛我怕了当那电灯胆,黏着你们来来回委曲中受难,一个我被撇低却又很不惯,要走的一剎又折返……”

齐朗怔怔地松开手,像只受了虐待的大型犬,垂头丧气地用手背揩了把眼睛,贴着墙壁滑坐下去,木木地说:“我跟她认识四年了。”说完就抬头剜了楚赋深一眼,“你要是敢说什么‘我跟她认识八年’的屁话老子马上揍死你!”

楚赋深无辜地俯视着他,又觉得这么看人家不太礼貌,于是扯扯裤腿蹲了下去:“我没打算说啊。”虽然这是事实。

齐朗赶紧把脸埋到膝盖后面,很克制很克制地,只掉了两滴泪,然后瓮声瓮气地嘟囔:“我跟她喝过三十六顿酒……”

楚赋深心里不太舒服了,还是温和地“嗯”了一声。

齐朗接着又说:“我还送过她十七条裙子,每季一条……”

楚赋深拧起眉毛,很想像三流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狂拽酷炫地说一句“多少钱?我翻倍给你”,但忍住了。

“我……”齐朗突然词穷了。

点算到现在,他和明蔷之间好像只有这么几个数字,也只剩这些数字,因为她属于别人了,她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他失去她了。

——————————

这天晚上,齐朗少见地缺席了剧组的第二轮聚会,早早回到酒店,把满面忧色的Jason锁在门外,一个人躲在卧室里默默翻看这几年的微博——

“我们明老师真是太可爱了,昨天我给她发新歌的Demo,她半夜才回我:挺好的,对治疗失眠有奇效~〔跪了〕编剧明蔷”

“本子写完了吗?出来次火锅啊!编剧明蔷”

“Lucky!拍到这位女士最新的醉酒照,我能指着这个笑一年。〔笑哭〕编剧明蔷”

“我好气!某女士怎么能不来参加我的演唱会?气球们等会儿一定给我躁起来啊,最好把视频发给她看,吵死她。〔右哼哼〕编剧明蔷”

“今天的雨好大啊,大得像明蔷不肯参加我的演唱会的那天……编剧明蔷”

“啊啊啊啊啊啊明老师第一次拍杂志就这么棒的吗?人间凶器明老师,美貌杀人明老师!我买爆!编剧明蔷”

“晒一下明老师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最喜欢的《小王子》!〔大笑〕〔蛋糕〕编剧明蔷”

翻了很久很久,翻到大拇指都没知觉了,齐朗点燃今晚的第十三根烟,对着满屋灰蒙蒙的空气吞云吐雾,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一根烟烧完,他退回微博首页,发出了最后一条与明蔷有关的微博:我的玫瑰花不见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任何人。

今晚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条微博发送成功一个小时之后,另一个痛失所爱的人也提前离开了KTV,正跌跌撞撞地找地方给自己疗伤。

酒店长长的走廊上,刘烨亦步亦趋地跟在姜婉身后,不知是因为没喝尽兴还是别的什么,他怒火高涨,把火气全撒在旁边的冯颖身上:“快去开门啊!我们喝多了你也喝多了?”

冯颖被吓得打了个抖,一路小跑着到前头去刷卡开门,眼尾红红的,想哭又不敢哭。

刘烨按了按太阳穴,忽地疾走两步,把醉眼朦胧的姜婉打横抱起来,像抱着一朵花或者一片羽毛,强忍住所有暴烈失控的情绪,穿过客厅,走进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

冯颖噤若寒蝉地跟着他们进屋,抹了抹眼睛,“啪”地打开了房灯。

雪亮的灯光刀子一样刺下来,床上的姜婉立刻发出痛苦的呻吟,艰难地翻了个身,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刘烨凉凉地扫了冯颖一眼,什么也没说,抬脚勾住卧室门,利落地一踢,把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完全隔绝在门外。

“你去睡吧,我来照顾她。”他这么说着,慢慢走向那张翻滚过无数次的大床,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跟情|欲沾边的想法。

姜婉醉得一塌糊涂,手指深深插进松软的枕头里,头发乱糟糟的,掩盖了那张失败者才有的,万念俱灰的脸。

那天中午,她问了楚赋深一个很傻的问题,如果地震时冲进大楼找他的人是自己,他会怎么样。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给出的答案,他说:“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如果,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最想见的那个人来找我了。”

楚赋深,他连一个假想的可能性都不肯给她,那么残忍,那么轻易地就把她踢出局了。

所以,她这些年的汲汲营营,虚与委蛇,究竟所为何事?难道她熬过那么多的苦楚来到他身边,只是为了与他擦肩而过吗?

酒精腐蚀了理智,也冲淡了自制力,姜婉咬紧牙关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下去,抓着枕头放声大哭。

她哭的不是楚赋深,而是她自己,哭她的痴心妄想,哭她的白日做梦,哭她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烨静静地站在床边,有些出神地想,好好一个小美人,为什么真情实感哭起来的时候会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简直就跟杀猪一样,太幻灭了。

幻灭归幻灭,到底在一个被窝睡了那么久,他多少也存了点怜惜之心,俯身拨开姜婉脸上的头发,细细揩掉她满脸的眼泪鼻涕,嫌弃地压低眉毛:“哭个毛啊?不许哭,丑死了!”

姜婉噎住了,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突然想到下午没吃到的杀青蛋糕,委屈地一瘪嘴,哭得更大声了。

这个哭法比之前还难听,刘烨心烦意乱地把她提溜起来,大手用力捏住她的脸蛋,捏出一个丑不拉几的小鸡嘴:“到底怎么了?你他妈说句人话行不行?你不说我怎么不知道?”

姜婉骤然收了哭声,眼泪汪汪地盯着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放开”,看样子好像冷静了一点。

刘烨放开手等她说,谁知一松手这丫头就朝他撞了过来,像头发疯的小牛,红着眼睛一头撞在他肚子上。

“我去!”刘烨没有防备,被撞得摔了个屁墩,酒劲上涌,差点吐出来,瞠目结舌地瞪着她,“你他妈……”

姜婉打了个酒嗝,胸中凝滞的郁气稍稍淡了一些,总算能完整而清晰地把心里话吼出来——

“王八蛋,为什么不给我吃蛋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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