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2/2）
拉上了窗帘的体育健材室昏暗，陆停被一杯冷水泼醒，两只手分开被绑在原本放运动器材的铁架两边。
头疼得厉害，一半是烧的，一半是迷药的后作用。陆停眨了眨眼，眼镜已经掉到了一旁地上，水珠从沿着睫毛滑落，乌黑润泽，显出几分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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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停看着纪栎手里用来泼他水的杯子，脑子里联想到叶云让他顺手查的那个杯子，看来还真是一对。
“几点了？”陆停开口，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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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停有些无奈，咳嗽了两声：“那你何必给我下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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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你不怕死，不知道你会配合。”纪栎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白色杯子，语气平淡而冷漠。
陆停轻轻偏头，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被绑着的人，是个女孩儿，还有呼吸，看起来是被迷晕了。
“顾繁送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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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纪栎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也偏头，看了一眼陆停，眼底竟浮现出了些许暖意“嗯，生日的时候他送的。”
“他自己有一个黑的，把手刻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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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栎怔了怔，似乎是不知情，不过两秒后表情又变得平淡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到一边：“原来是这样。”
“喜欢他，所以杀了他吗？”
明明是一个很奇怪的因果逻辑，但纪栎却一下子明白了陆停在说什么，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是喜欢他，我也杀了他，但不是什么变态的爱他所以杀了他的桥段。”
“你讨厌男人？”陆停没忘记两具尸体的标志性特征。
“是。我接受不了他喜欢我，更接受不了我喜欢他，所以那天他和我挑明了告白的时候，我脑子里是空白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地上。”回忆起杀人的时的场景，纪栎的神情还是很平静，嘴角甚至还勾了勾。
“那今天凌晨死的那个人呢？”
“我一开始确实没有打算杀人的，”提起这个纪栎稍稍皱起了眉，眼角微微下垂，“杀了顾繁以后我后悔了，我在想男的是不是真的就不行，随便找了一个人想试试。那个人在房间里扒下裤子那一刻我发现我确实是对男人厌恶到了极点，就杀了。”
陆停轻轻摇了摇头，仰头直接靠在了架子上，满是铁锈的架子边缘硌的有些发疼。
“我以为我告诉你了，面对杀戮欲望有很多种办法，不单单杀人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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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栎走过来，蹲**正视着陆停，一把揪住了陆停的头发让对方前倾，声音音量微微提高了一度。
“可你会的东西我不懂啊，我没学过，我只会那一种解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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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那几道数学题，还是心里爬出来的杀意，都那么让人棘手，不知所措。
陆停的眼里充斥着淡淡的悲伤，突然很想摸摸纪栎的头，但手被绑着确实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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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栎突然一巴掌把陆停扇得偏过头去，响亮的耳光在不大的健材室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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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我会想把你眼睛挖出来。”纪栎的声音变得冰冷。
在听到纪栎的后半句话时陆停的瞳孔不自然地放大了一下，但这种表现消失得太快，纪栎并没有捕捉到。
陆停垂着眸，把头转了回来，语气里倒是听不出怒气：“一直都是我问你，不过是你想找我聊天，你想聊什么呢？”
“聊什么呢？”纪栎重复了一遍陆停的问话，低下头笑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嗯，聊天。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死前找个人随便聊聊，要不然像是憋着秘密去死，会放不下一样。而你说有需要可以找你，我就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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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和别的警察不太一样，和你对视的第一眼，我觉得被你看透了些什么。还有你知道我是个杀人犯后，还让我把你迷晕，我很意外。”
陆停歪了歪头，笑得很轻松：“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我觉得我能理解你，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严格来说我不算个警察，我只是喜欢研究犯罪。”
“理解？研究？”纪栎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嘲讽的意味，“你一个gay怎么理解我对男人的厌恶？你怎么理解我的杀人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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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说，我大概就会理解。”
“那你说你这样的人到底怎么理解一个九岁被小卖部老板强奸的小孩心理怎么扭曲，七年来时时刻刻从未断过的杀戮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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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停嘴边的笑僵住，连呼吸都滞了下来，眼神慢慢垂得很低，纪栎根本看不到他眼底的色彩。
还是同情吗？悲伤吗？高高在上的那一种神情吗？纪栎突然有些恶劣地好奇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纪栎都已经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他的质问了，谁知道陆停这时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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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停的眼睛里不是他刚才想象的任何一种情感，而是空洞的，乏陈可善，近似于一片死寂，同时他勾起一个很公式化的笑容，空洞得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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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理解？十五年前在两年内臭名昭著奸杀了十一个幼童的黑帽子变态你听说过吗？”
“很奇怪的幸运，我是被那个人强奸后唯一还活着的人，而且当年我没有报警，我也根本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他到现在还没有被警方抓获。”
“那年我十岁，我的警察父亲去世一年。”
“这样的话有没有资格说一句理解呢？”
说出这几句话的同时，陆停突然发觉自己这几天频繁做起的噩梦，还真是有些应景。来源长佩（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