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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乱到平静到狂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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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啊!”

“为什么你们不死得比我更惨些啊?!”

“罪恋者罪该万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乱。

一切皆乱。

恨。

万物可恨。

一时之间,乱斗又起,腥火杀刃,漫天狂舞——

一切的痛苦绝望,皆已回归。剑仙尊力图制造的一丝丝美好,被彻底吞噬。

他们喊叫、他们厮杀。

弱者和弱者之间,没有理解,也不存在对彼此的怜悯。比起对他们犯下罪行的人,他们更想惩治那些没有遭遇同等不幸的同类。

这是人性至为黑暗之处。

这也是最易被人忽视之处。

时间有如白驹过隙,无人注意到这些东西,是如何渐渐堆积,无人注意到这些东西,是如何慢慢累加。当它们终于爆发,它们的力量,却超过了创世者本身——

长亭君趴在了地上,他的手指,抠进了泥土里。他低吼着,他身上那清冷傲气之感,已全然消失。他呲牙咧嘴,他眼露凶光,他面上的纹路,像极了发狂的凶残猛兽。

陌免与鹤承期自然明了,剑仙尊的努力,并没有让他达成预计的目标。所以,他们也做好了准备。

当长亭君如狂犬、似孤狼般地朝他们猛扑而至,他们立刻张开屏盾,将之挡住。

但,残暴的怨恨体,远强于盾阵。

一时之间,屏盾碎裂。

陌免两人,向后一跃,稳稳落在地上。

长亭君没有立刻发起二度攻击。

他站直了。

他立于高处。

他垂着眼皮看着陌免与鹤承期二人。

他眼皮之下,透出他眼仁的色泽。那是一种什么颜色呢?恐怕很少有人能够叫出这种颜色的名称。因为那是——由残忍和冰冷所组成的人间不存之色。

长亭君合上眼,收起这冰厉之色,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吾之群体,被视为异类,被残害、被扭曲地对待。长此以往,终失善性,较之施害之人更为恶毒,比冷漠之人更为残酷。然此恶毒冰冷,并不指向施害者与冷漠旁观者。它唯指向同类——拥有同种特质,而从未受害之同类。而……”

……

“汝等亦为同类。”

此语一出,如毒雾般的墨绿长剑,再度袭来。

陌免与鹤承期三刀并出,全力抗击。

武器相碰之间,所擦出的,再非星火刃光,而是烟雾般的团团黑墨——

那是怨,无尽的怨。那是恨,永无止息的恨。

此时,山上的群斗声渐渐弱了、小了。

这声音渐弱渐小,并不意味着,殴斗者们止戈散马了。

实际上,他们是胜负渐分了。

胜负渐分了,所以……

失败者,都被战胜者吸收了。

阿严作为长亭君的左右手,是殴斗者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鹤承期看向他时,他已吸收了大部分人。

他的体态,变得庞大至极、恐怖至极。他凝合了被他吸收者,因而拥有了千万头颅、手臂和腿部。那些被融合者,并没有丢下各自的武器,他们的脸孔,在本体形貌和怨念化貌间,来回转变……

当阿严吸收了所有该吸收的怨念,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轰隆、轰隆地朝着长亭君和陌免二人走来。

“不得不更认真一些了。”鹤承期低声道。

“长亭君便交给我。”陌免道。

鹤承期一点头,转身贴向陌免背部,直面那巨大的凝合怨念体。

怨念体与长亭君在同一时间出击。

水刃黑墨,瘴气戾气,怨念和双刀,缠斗一处。

乱。

这一切可说是混乱至极。

陌免与鹤承期,在此般混乱中,巧妙地保持着平稳。

长亭君再度出招,他将千式剑招,融为一体,一招击出,便有万道剑锋,直向陌免脸孔。

陌免独泊之刃轻一挥斩,一时之间,冰刃化水,水容万物。

于是万道剑势,多被弹回。余下之物,亦也落空。

与此同时,鹤承期一一踩住了凝合怨念体的武器,蹬着它们,直跃而上,最终到达那有如高岭般的巨怪之顶。

巨怪的核心——阿严,此时愤恨无比。他溶解了那些无用的肢体和武器,将那万千罪恋者的至深恨意,合为暴虐一拳,直向鹤承期而去。

鹤承期没有闪,他以双刀相引诱,而后又以刀气直对。

一拳落空之后,拳势竟因刀气回旋,反噬自身。

阿严发出哀鸣的同时,鹤承期乘胜追击,劈斩而上——

至此。

一切非常顺利。

哪知——

鲜红的血喷溅出来时,陌免愣住了。

方才仍处优势的鹤承期,僵在那里——僵在半空之中。

不,鹤承期并没有被反杀,也没有受伤。

那血,不是他的血,而是敌人的血。而这才是更大的问题。

他的刀刃,染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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