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白嘉时随着队伍前进，恰好轮到他取餐，随便点了几样后才轻声回答：“没什么事，没有矛盾。”

沈欣桐见他不愿意多说，也不追问，“哦”了一声后岔开话题。

白嘉时找了个位置坐下，剥着剥着鸡蛋壳，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场闹剧，悄悄叹了口气。

少年人的眼神在灯光下炽热而坚定，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状况，实际上的回应又是那么冷漠而草率。

的确没有矛盾，可他的态度，是不是让成遥伤心了？

白嘉时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下午的会操很顺利，天公作美，没有下雨也没有暴晒，反而吹了点儿风，凉凉的很舒服。等到最后一刻所有学生把军绿色的帽子高高抛起欢呼时，白嘉时心里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拍完集体照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和来时一样，学校派的大巴车早在基地停车场候着，他和沈欣桐分工明确，集合好数了一遍人数后又挨个儿点了名，人齐了才让大巴发动，缓缓离开待了半个月的军训基地。

白嘉时依旧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身边是另一个晒得皮肤黝黑的男孩子，沈欣桐早就和女生们坐到后排去了，嘻嘻哈哈的声音充盈整个车厢。

“学长，”他刚坐下，就被身边的男生叫了一声，“成遥说给你的。”

白嘉时一愣，看清楚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后，心情复杂。

一个蜜桃味的棒棒糖，军训第一天晚上时，成遥从零食堆里拿的。

他道谢后接过来，转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脑袋放空，手指捏住细细的纸质小棍子转来转去，塑料包装纸发出“咔啦咔啦”的轻微响声，没由来地有些烦躁。

或许是错觉，回程的路向来都是要更短一些，白嘉时觉得没在车上待多久，一转眼就看到了A大的南校门。把学生们都原地解散后，他和沈欣桐拎着导生日志到创新楼去交差，出来时碰到了周明轩。

“怎么样？好玩吗？”周明轩笑着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在沈欣桐离开后问。

白嘉时无奈地笑：“什么好玩不好玩，我没上课两个星期，进度都要赶不上了。”

周明轩皱眉，不满道：“你怎么老想着这个呢？你成绩这么好，很快就能赶上的。”

白嘉时简直想转身走人，顿了顿，迟疑着开口：“我……”想了想又转移了话题，“算了，没事。”

周明轩想八卦，奈何他没有信心自己能够撬开白嘉时的嘴巴。两人聊了一会儿别的才分开，白嘉时回到小区时已经六点半过了，电梯门打开后却发现走道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与他遥遥对望着。

白嘉时下意识想逃，但不能因为觉得尴尬而连家都不回，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在包里翻找钥匙，心里祈祷着成遥千万千万不要开口和他搭话。

“学长。”

怕什么来什么。身后的声音那么清晰，白嘉时拿着钥匙的手一抖，险些掉到地上，没有转身背对着他，轻轻地应了一声，问：“怎么了？”

整个走道陷入一片寂静，或许是半分钟，他却觉得像过了半个世纪似的漫长难熬。

“你……”成遥终于出声，“你拿到糖了吗？”

“嗯。”

“那，那好。”

白嘉时觉得尴尬得要命，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那么明显，才转了一圈，他就听到成遥再一次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你要搬走吗？”

“啊？”白嘉时有些懵，转过头疑惑地看他。

他住得好好的，离学校也近，为什么要搬走？

成遥急切道：“不搬好不好？”

“我不会搬走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问题，但白嘉时还是耐心回答道，“这里很方便，我也不怎么能找得到别的像这样的房子。”

少年似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又问：“那我以后可以过来吗？”

“你说过的！”成遥见他皱眉，稍微提高声音，委屈得要命，“你说我可以来坐坐的！我们是……是朋友，对吗？”

白嘉时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能又咽回肚子里，看着面前这个像是在使小性子的大男孩儿，黑发软软地垂在额前，一脸期盼。

他眼中有光，让他不忍拒绝。

“好吧。”白嘉时无奈道，回身按下了把手开门，“我在家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他站在门口玄关处，看着明显雀跃起来的成遥，最终没有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回去吧。”

成遥简直受宠若惊，乖乖任他揉，直到门关上了还傻站在原地，慢慢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他心跳声如擂鼓，整个人似乎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要往天上飞去。

白嘉时锁好门后盯着手心，指腹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摇着头笑了笑。

这算是……哄好了吗？

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自己说的要搬走的气话，才明白过来刚才莫名其妙的对话。

居然记到现在……

白嘉时哭笑不得，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一句话，被成遥这样郑重地拿出来说。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夸他记性好还是该骂他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