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一章 十七节 离宫 下（2/2）

赵信却道：“不对，不是妖气。”

墨田：“不是妖气？”

赵信：“妖气属阳，我等称为孽阳之气。而此气阴怨，应该是怨灵的戾气。生灵去世后，三魂中的生魂本该散去，若死前有刻骨恨意不散，就会重汇于三魂中的影魂，形成凶灵，那就是戾气。”

墨田：“这的确不是老妖，连斧子的反应都不一样，难道这离宫中还有怨灵么？”

赵信：“难说。总之来者不善。”

说话间，眼前的寒雾渐渐浓重，几乎几乎是一点点压迫过来。陵鱼吴开始骚动不安。“吼！”它此刻仰首摆尾，长舌嗅探着什么，似感到了异常。墨田举着的斧子也是白雾腾腾，只是热气逼人。

就在墨田全面戒备时，前方雾中忽然闪起若隐若现的暗红光点，它们似随雾翻腾嬉戏着，像是一群可爱的小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赵信：“怪了，这些怨灵似乎没有敌意。”

此时那团雾气已经漫了过来，触及墨田手背的皮肤，一冷一热，寒毛便立时倒竖，可他却似没察觉一般。

“那，那它们想干嘛？”墨田呓语般的说。

此时玉中的赵信忽然大喊一声：“不好！快退！”可上面的墨田却似完全没听到，依然看着前方。而陵鱼吴也忽然哀鸣起来，似非常的痛苦。直到赵信在玉境中回身，看见墨田不知何时已经双眼漆黑，而眼珠却隐有血光时，才沉声道：“动手了！”忙把枪尖向玉境外墨田的眉心一指，而枪尾则与玉境中心那团漂浮的水胆玉华缠在了一起。一道白芒射向墨田，照出他头顶一片血雾，那血雾正不断吞噬赵信玉境所发光华，要钻入墨田眉心。赵信明白，只要墨田的天门被破，便是一具暴戾的活尸，而他们此行计划就会全盘泡汤！

只可惜，墨田本人此刻还全然未觉。正呆呆看着前面嬉戏的红色光点。

“好热，斧子怎么那么烫。赵大哥，前边是不是着火了？”墨田热的满脸是汗，把皮褂一脱，把斧子一裹塞进包袱中，就要向水中滑去。“没事的，不会一脚就踩中机关的，去水中凉一会！”他呓语着滑入了陵鱼身后的水中享受着清凉，完全没有注意到，手中的玉不知何时不见了，四周被浓雾覆盖。

“水里真凉快。”墨田站起来，却发现两手空空。于是转身去看陵鱼吴，却发现除了雾气，什么都没有。

“赵大哥！”墨田喊了一声，只有轻微的水声回荡。他又不敢动，只好又俯身沉入齐腰水中，向前方尽头的一点白光游去。墨田边游边喊，开始加大了声音，却发现喉咙里似卡着什么，连呼吸都特别费力。幸好藏在水中，脸上火辣辣的疼，身上却很凉快。

游了好一会，水面变的宽阔，开始涌起浪来，四周有些异样，而眼前的那道白光却依旧远远的。

墨田发现自己到了另一处似曾相识的地方。他把脚探向水底，却深不见底。他只能倚仗水性继续向前，可心中也慌起来。“人呢？”他有些烦躁，怎可能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不对，他开始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忽然，有什么东西猛的缠住了自己的口鼻，卡住了自己的脖子。还没来得及抬手挣脱，整个人已经被紧紧捆缚，一下提出了水面。焚烧般的炽热再度袭来，窒息，使不上力，无法挣脱！剧痛传遍全身，有什么东西正爬上下巴，爬上了脸，甚至眼皮…是幽绿的螺子！它们已经钻进了鼻孔和嘴，钻进了喉咙。剧痛，无尽的剧痛和绝望，墨田舌尖一甜，渗出鲜血，胸口如万箭穿心，肚子开始绞痛。窒息感越来越强，没办法呼吸，身体开始麻木。于是他竟然想到：“不如死了吧，呃！”

就在墨田万念俱灰之际，一股奇怪的感觉忽然升起，那是集齐了喜、辱、怜、怒、骄等等所有意识的感觉，之前发生的事开始走马灯般浮现。怪异的陵鱼，玉境中的赵信，星光闪烁的碧游洞天。接下来，是针湖树林中狂奔的他自己，然后是…明仙瀑下陌生孩子的塌陷的脸，身下爬满嗜血小螺！难道，这就是被螺母杀害的痛苦？自己终究是落在了她的手上？他不甘心啊！墨田扭过头去，又看见了那个妖气森森的老妇正一脸邪笑的护着一个女孩退去瀑布边。墨田想大吼颜香的名字！却看见惊恐的颜香抱着几枚

圆石，像大鸡蛋，正反射出流云般的釉质！

似曾相识的画面，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接下来呢？不好！墨田记之后不久，他就被人从背后打晕了。他猛然回身，正见一道冷峻的目光隐在灌木中。墨田看不清他面部，可那人头顶束发用的玉冠却露出一小截来，竟如此熟悉，不会是赵信吧！？墨田目瞪口呆。

轰的一声，颜香手中一枚粉色圆石爆裂，烈火如血翻涌而出，笼罩一切。墨田也在窒息和灼烧中渐渐失去知觉。然而他朦胧中觉得前额有道青光，嗡的一亮，灼热感随之退去，新鲜的空气如清泉涌来。墨田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清明，眼前的瀑布，颜香，老妖正渐渐化为了幻影散开，四周显出古旧潮湿的石壁，四周是流水回响。墨田正赤膊趴在陵鱼吴的背上，塞的鼓囊囊的包袱压在自己的身下，隔的胸口生疼。而一团的白色雾气，正似有生命般在前方翻滚漂浮。

“你怎么会有天目？！”墨田心田深处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嚎，是一头陵鱼的叫声：“我的孩子！救它，求求你，吼！”

“吼！小甘！”陵鱼吴痛苦的吼叫。

“吴，我已经死了，找到我们的孩子。你也见过她？那女孩抱走了我的孩子！她们是不是一伙的？”

“什么女孩？”墨田问道。

“吼！”那白色的雾气忽然变的分外明亮，同时向着墨田涌来。墨田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离宫正门，又退回碧游洞天的石窟中，接着视线忽然仰起，只见七八根倒悬的钟乳石间有个碎石裂缝，接着自己像那儿飞去，穿石而入，里面竟是个小小的岩洞。数条绿色的触须在其中蠕动，其后是张熟悉的小脸，是颜香！那些触须似正裹住一头流产的陵鱼，陵鱼在挣扎中诞下许多双手大小的肉粉色圆卵，她于垂死间放出醉息，却因嘴被封堵，醉息只能从鱼鳃泄出，接着，她的腮也被裹紧了，身体逐渐干瘪萎缩。之后那些触须又开始剖食兽卵，墨田只听见一些像婴孩般的哭声，许多都没响第二声便戛然而止。突然，一旁的颜香用脚将滚落身旁的几枚卵悄悄的勾到自己身旁，再用手推到了身后的石缝中。呲的一声，垂死的陵鱼竟还是用最后一丝紫气喷晕了颜香，颜香晕倒，身躯正好挡住了身后的石缝。

“啊！”墨田于惨叫中回过神来，而眼前的怨灵同时也似油尽灯枯，消散于面前。“香儿还被藏在外面？”

赵信惊疑不定，显然还有些难以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描写略虐，如有不适可以跳到最后两句。

为了帮助理解后文，2019年5月14号对本章最后十段文字作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