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2/2）
大年初二。</p>
睿王府悄悄备了两份细软，备了两辆马车，商濯前脚见了梁帝离开梁国，不到一个时辰，又一辆马车从睿王府出发，离开梁国。</p>
梁帝听闻消息以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她去。”</p>
齐国。</p>
谢奉遥离行之前，并没有允许谢承州来见她。平亓公主不让太子见，也就真的有人敢拦谢承州。</p>
谢承州连着三天憋着一股气没找谢奉遥。再等他回过神来，谢奉遥已经离开齐国了。</p>
谢奉遥还能不知道自己亲弟弟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除了国事，也就只有祝期的事能牵动齐国的太子殿下了。</p>
谢奉遥并不是很喜欢祝期，作为姐妹也好，作为可能成为太子妃的她也好。</p>
“殿下，祝家的小子追上来了。”青镯道。</p>
谢奉遥掀了掀眼皮：“他追上来做什么？”</p>
“祝家小姐年前给祝家递了封信，如今已经快有十日没有消息了。”青镯解释，“祝家的小子不能亲自去魏国，想托您瞧上一瞧。”</p>
“他叫本宫瞧，本宫就替他探虚实？”谢奉遥冷笑，本来她就不喜欢祝期，对祝家养着的这个小子也没甚么好感。</p>
青镯不敢再接话，谢奉遥又合上眼：“去赶他走。祝家是皇商，祝家养的野小子都敢拦本宫的马车了，说出去让人笑话。”</p>
“是。”青镯应道。</p>
姜琰连着两日都没睡好。</p>
大年初一初二初三这三日，按照魏国律法，无大事，全朝休沐三日。这三日姜琰不用上朝，唯一需要着手准备的只有初五的登基大典。</p>
姜贞岁时常来无昌殿走动看看姜琰，初二这日姜琰睡得晚起得早，姜贞岁来的时候，姜琰却已经不在殿里了。</p>
“皇上呢？”</p>
“皇上去太后宫里了。”</p>
姜贞岁脸色微变：“是么。”</p>
宫女也不敢多搭话，赶忙告退。</p>
太后冯氏是魏先帝的皇后，也是姜琰的亲生母亲。冯氏上半辈子为了先帝活，后半辈子为了姜琰活。</p>
冯氏是前镇国将军冯将军的独女，自幼心高气傲，从小就想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以后成为皇后。</p>
这个愿望她的确实现了。</p>
冯将军在朝中的声望极高，有一日却突然交上兵权卸甲归田，那一日，就是冯氏成为东宫太子妃的一天。</p>
后来先帝登基，冯氏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后，之后她生下九皇子姜琰。她一直觉得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也肯定是太子。</p>
她比先帝更加努力的培养姜琰，天天给姜琰灌输他日后要坐稳太子，要成为皇帝，甚至要合并四国的思想。</p>
冯氏过于心高气傲，过于急功近利。哪怕她的父亲用一辈子的打拼换来了她的太子妃甚至皇后之位，她也从来没有动摇过求功求利的心思。</p>
魏国不许女子从政，所以她就嫁给天子，所以她就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天子。</p>
对于姜琰来说，冯氏不是他的母亲，冯氏是皇后。一个真正的皇后。</p>
“皇帝怎么来的这么早？”冯氏的眉眼里看不见任何心疼的意味，“就快要到登基大典了，皇帝可不要给姜家丢脸。——姜瑁怎么样了？”</p>
姜琰态度更是冷淡：“丢了姜家的脸，也和太后关系不大，太后不必如此在意。后宫不得干政，姜瑁如何，太后还是不要过问的好，这次朕就当作没听见。”</p>
小时候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冯氏就会夸奖他，会把他当成儿子来看。而不是每天只会让他成为皇帝。</p>
可是希望最终变成了奢望，最后变成绝望。</p>
不管他多努力，冯氏只会让他更加努力。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姜贞岁。</p>
一个不把他当嫡子看的不得宠的公主。</p>
“大典还没进行，就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吗？”冯氏被姜琰噎了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姜琰对她毫无敬重之心。</p>
“这不是您一直期望的吗，怎么，如今不应该高兴吗？”姜琰冷眼看她。</p>
冯氏想骂他逆子，可如今他已经是皇帝，大典虽然没有举行，却改变不了他是皇帝的事实。</p>
“今日朕来见你，不为别的，”姜琰微的露出来些笑意，“大典之前，想请太后喝一杯鸠酒。”</p>
冯氏手里的佛珠骤然落地，听得见的是噼里啪啦的声音：“你说什么？”</p>
姜琰没有答话。</p>
“本宫生你养你二十三年，如今你成为皇帝了，却要弑母？”冯氏怒极而起，“新帝弑母，说出去就要被全天下的人戳脊梁骨，魏国在四国之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p>
姜琰只是用一种冷漠又嘲讽的目光看着她：“这是活人需要担心的事情。”</p>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死了，这事儿已经轮不到你管了。</p>
“姜琰！”冯氏看得出来他的认真，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子，这再看不出来姜琰有多认真，她也妄为人母，“本宫有生你养你之恩！”</p>
“没有。”姜琰当即否定，“你只生了朕，并没有养朕。你养的只是一个成为皇帝的工具而已。”</p>
冯氏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生在皇家，身为皇子，只有成为皇帝你才能活得更好。——你看，你现在不是活得很好吗，天下人任你驱使。你还能保护姜贞岁了，不是吗？”</p>
“你不配提她！”提起姜贞岁，姜琰的情绪明显起了波动，那是一种怒和恨，“五年前，你还记得吗？五年前姜瑁成为太子，你对她做了什么，你难道忘记了吗？”</p>
冯氏顿时觉得心慌，冷汗涔涔。姜琰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五年前，五年前姜琰才十八岁！他怎么会连这件事都知道？</p>
冯氏故作淡定，坐直了脊背：“哀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p>
姜琰眼里冷嘲的意味极度明显：“太后贵人多忘事，那朕就帮太后想起来。</p>
五年前，姜瑁成为太子。你觉得朕没有成为太子，是因为姜贞岁！所以你联合外人，谋害姜贞岁，差点将她害死！朕那时候为了保护她开始疏远她，可三年过去了，姜瑁依旧是太子，你却依旧把怒火发在她身上。你让父皇下旨，命她去为国祈福，在她为国祈福的路上设下陷阱想要暗杀她。——太后，你可真是母仪天下的人啊。”</p>
冯氏身子颤抖起来，她瞪大双眼：“你，你为什么会…”</p>
“朕为什么会知道？太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杯鸠酒是朕留给您最后的尊严。”姜琰示意宫人奉上鸠酒。</p>
“不，你不能，你不能杀了哀家。”冯氏真的慌了，姜琰无视她的惧意，手里稳稳地拿着酒杯，“扶住太后娘娘，别让她摔了。”</p>
宫人听命，三个人一起将冯氏按住，冯氏再挣扎也挣扎不过，她只能拼命摇头：“哀家是你生母！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别人的女儿杀了哀家！”</p>
姜琰捏住冯氏的下巴，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冯氏愈发的胡言乱语起来：“哀家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欢姜贞岁，你这是乱.伦，乱——”</p>
姜琰将鸠酒灌进她嘴里。不消片刻，冯氏就没了声音。</p>
宫人递来温湿的帕子给姜琰净手，姜琰背对冯氏，语气冷淡：“太后冯氏，为后时陷害嫔妃，导致两位嫔妃自尽。谋害华阳公主，差点让华阳公主丢了性命，加害皇嗣——如今写下罪己诏，自尽于此。朕感念她多年养育之恩，册她为静行太后，终生不得入皇陵同葬！”</p>
姜琰掷地有声，步子迈出去一步又顿住：“太妃王氏，贤德之名在外，册为太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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