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2）

鸡鸣又远远地传来。尉迟莹回神，将镜子倒扣在桌上，迈出门去，到了尉迟烈的院子。

有侍女值夜，见了尉迟莹，还未出声，便被她止了，目送她静悄悄地入门去。

尉迟烈在床上躺着，病中难受，他睡得不太安稳。一张还未成熟的脸蛋紧紧的皱着眉头，稚气的眉眼间竟透出几分忧思之色。尉迟莹坐在他床头，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些低热。她便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丸药来，塞进了尉迟烈口中。

尉迟烈很快安稳下来，只眉头还紧皱着。尉迟莹看了他一会，便起身出去，并未久呆。

“将军。”谨伯在外院等候着她，手中捧着一杆红缨的长枪，枪尖像凝着一点金光。

尉迟莹点点头，将长枪负在背上，同她的祖辈父兄一般，什么也未说，沉默地便出去了。尉迟府的大门，便如过往那么些年一样，在将亮未亮的天空里寂然开启，背负了长枪的人影从门中孑然走出，门里人一言不发地行礼相送，人走远了，门便又无声地关上了。

岑越醒得早，正趴在屋顶檐沿儿上透风。他昨晚情酣之时仿佛听到了慌张振翅的声音，怀疑燕还跟着他们，一早便爬起来上了屋顶。

只不过没找到燕，看到了朱雀大道上徐徐而行的尉迟莹。她一身金甲戎装，身后背着一杆长枪，长枪的红缨和她的黑发在晨风里飞舞，从远处昂首而来。街上只她一个，不急不缓，龙行虎步，可真是威风凛凛。震得岑越移不开眼。

她这是要入宫？岑越想，这么走得走多久？忍不住使个隐匿的妖法，偷偷跟在她身后。

尉迟莹上朝果然迟了。她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岑越见她拿出个令牌，门口的守卫便恭敬地行礼放她进去。脑子一昏，竟又跟了上去。

她直冲着太极殿而去，一路上竟无人敢拦她，只跟在她屁股后头抹着汗随着。

殿中正在上朝，皇帝正犹豫该不该提那本奏了碎叶被屠的折子，若提了，满朝文武有谁可堪出战？不提，难道要任匈奴随意欺侮不成？

皇帝还未拿定主意，便听殿外有喧嚷吵闹之声，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有一负枪人，推开殿门，大步而入。他背着晨光，皇帝竟一时认不出来者何人。

“陛下，臣，有要事一奏。”那负枪人行大礼。竟是尉迟莹。

殿中顿起窃窃之声。

“匈奴又犯，臣自请命！”

岑越蹲在房梁上，看皇帝捡出那折子，三两句道了前情，下面像沸油入冷水般一下子炸开来，七嘴八舌讨论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