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固山城（五）（2/2）

接着他又打了一桶水，拿抹布仔细擦干屋里地面和墙壁的血迹，所幸墙壁和地面都是深色的石头，打扫起来并不麻烦。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裴嵘屺略带不悦地把工具放回原处，洗手擦汗，他站在屋里检查有没有留下的痕迹，发现桌上还有半壶喝剩下的梅酿春，他走过去把酒一饮而尽后把酒壶摔碎在地上，任清冽的酒香飘满屋内，躺回去盖被睡觉了。

裴嵘屺面无惧色，从容杀人的时候，一个罗锅的破衣老头一瘸一拐，推着装新鲜蔬菜的推车，缓缓进了固山城将军府的后门。

领路的人把老头先引到一间主厅旁的偏房里，示意道：“请您卸去易容。”

老头开口，声音年轻清澈：“如果不卸呢？”

领路人笑笑：“殿下说了，如果不卸，就没见面的必要了，问题只有一面未知就够了，两面未知，就像黑夜里走路不点灯一样，没有办法。”

道士害怕，之前话说满就是为了壮壮胆，没想到程冼压根不吃这一套，想见他，先把姿态低到土里再说。不过这也没错，程冼身居高位，才华横溢，朝廷宠着，百姓护着，一般草莽他看不上非常正常。

所以现在人还没见到，道士先怂了一半，只好小心翼翼把面具从脸上扯下来，闷了太久，整张脸白惨惨汗津津。领路人看着道士，觉得这人长相着实不错，但也只能算不错而已，比他们亲王殿下差得远，就笑笑把他请进隔壁梳洗换衣服。收拾干净整齐，看上去也算一表人才，才引他到主厅客座上坐下，旁边的桌上摆了茶和点心，可是榻上空无一人。

领路人略显抱歉地道：“请您见谅，殿下实在公务繁忙。”

道士叹口气，就知道见没这么容易，程冼分明是在告诉他他根本不着急见他。本来他求见的是靖安公主，可靖安公主从固中城到固山城一路上舟车劳顿，压根没力气也没心思搭理任何事务。本来道士几乎放弃，靖安公主却派人传话，说会请靖安亲王见他，道士欣喜若狂，准时来到见面地点，结果程冼一连给他两道下马威。

好吧，是他有错在先，道士又叹口气，百无聊赖数点心上的褶，听说这种点心叫芍药酥，因为形如芍药，色彩艳丽而得名，由先朝宫中御厨所创，食者都是达官贵人。后来御厨去世，做法无从得知，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在边境见到它。

道士盯着点心思索一会儿，挽起袖子捡起最边上一块轻咬一口，柔香绵甜，久违的当年味道。

“好吃吧，”程冼从后面转出来，“淳一让人给你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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