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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香(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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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珞近乎畏惧地跪在地上,让谢煜也不得不半蹲下来,才让她得以靠在自己胸前。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手御宵练。白练一般的剑锋悬在那胡人面前,只要他再开口说一个字,这道剑气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刺死。胡人七窍流血,已然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常年不见天日的角隅阴暗处弥漫着泥土的腐朽味和秦楼楚馆里黏腻的脂粉味,被少女身上的花香冲淡了不少。谢煜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她垂在地上的帔帛撩进怀里,免得被地上尘土弄脏。

她急促的呼吸声缓了下来,安静地靠了会,抬起头。

富丽堂皇的大殿霎时间烟消云散,弟弟的哭喊和武皇的质问从耳畔远去,李青珞仍是在这条狭长的巷间,她仰首看看谢煜,又回头看看那噤若寒蝉的胡人,脸上先后闪过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茫然若失的迷惘。

她试图站起来,但跪得太久,膝盖一软趔趄了一下,谢煜扶了她一把,道:“我说了,让你别问了,你还不听我话。”

李青珞脸上冰凉一片,她伸手摸了摸,却摸到一手黏腻的液体,定睛一看,指尖赫然是一大抹殷红的血,触目惊心。

她下意识擦了擦眼睛,这回却连袖口上也沾到了血迹。她愕然道:“血泪?”

眨眼间又一行泪无知无觉地滚落下来,在眼尾迤逦出一抹淡红色的泪痕。谢煜拿指腹帮她轻轻擦了擦,“疼不疼?”

李青珞摇了摇头。

“想来眼睛不会疼,疼的应该在这。”他食指戳了戳自己胸口,又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给她掩了掩脸庞。李青珞抬着水漾漾的眼眸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好似觉得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妥。倒是谢煜被她看得局促了,手上动作一顿,将帕子递给她,“你擦擦吧,待会别吓着路人。”

李青珞接过来,看了眼这锦帕上绣着的一株精致的兰草,莫名想到“君子如兰”这四个字,好似舍不得弄脏它。好半晌,她才掩了掩眼角,将它细致地叠起来,藏进自己袖子里,道:“回去洗干净还你。”

谢煜摆手:“不用。”

李青珞也不坚持,瞥了眼被宵练逼在墙角的胡人,他战战兢兢地垂着眼,她也不敢再与其对视,触了一下便移开目光,问:“他又是谁?为何我一看他,便仿佛堕入了梦魇中一般。”她摸了摸自己额头,喃喃道:“莫非是我自己的问题,可我没有发烧啊……”

谢煜淡淡道:“摄念。”

“嗯?”

谢煜:“摄念者,乃是摄自我,摄心神,摄元神形象。这本是佛门禅语,吃斋念佛的僧人们参透凡尘,悟尽六界,才顿悟出这三种境界。但自西晋以来,五胡乱华,外邦人为‘安抚’汉人,便以布施行道之名,从各地寻来野僧,胡人擅巫蛊,南北朝大兴佛教,两相结合,这才诞生了这种邪术。”谢煜伸出一指在她额间虚虚一点,“世间万物都有其险恶一面,真正的摄念并不是什么神圣之物,你怕什么,你便会见到什么。青珞,所以我让你离他远一点,莫要被摄去心智。”

李青珞后怕地移开目光:“我看了,便会像方才那样吗?”

“不止。”谢煜摇头道:“最次者是双目失明,七窍流血,也有人因此精神错乱,甚至魂飞魄散……这毕竟是失传几十年的邪术,自隋朝起便已销声匿迹,不过我也是从杂书上看到的,或许也当不得真。”

两人说话的功夫,胡人暴起,伸长脖子朝剑锋上撞去,谢煜眼角一凛,宵练划出一道流水般的弧线。胡人双眼通红,额角青筋根根突起,喉咙中“嗬嗬”作响,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了一阵,双腿一直,昏了过去。

他垂下脑袋,长发滑落,露出血肉模糊的后颈,指甲盖大小的一个血洞蠕动了几下,爬出一条二指来长的黑甲长虫。这虫子浑身浴血,背甲透出带着血光的诡异黑红,爬过的地方拖出一条蜿蜒的血丝,挑衅地扬了扬头顶两根长须,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

谢煜罕见地一惊,“域蝥?”

“蜮什么?”李青珞头疼欲裂,耳畔被这叫声刺得嗡嗡作响,等不了他废话,扬手甩出一道符箓。那形状诡异的东西身上却陡然绽出一道金光,将锋芒挡了回去,然后迅速爬进了墙角里。

叫声霎时消失了,李青珞揉着耳朵,“咦”了一声:“怎么符箓也伤不了它?这东西叫什么来着,蜮——”

谢煜揉了揉额角,见李青珞一脸困惑,便用剑尖在地上写下这两个极为生僻的字。他写完,李青珞目光又移到他脸上,他微笑:“看我做什么?”

李青珞歪头道:“谢百晓今天不多解释几句吗?我等着做笔记呢。”

谢煜虚咳一声,“我也是从一本异虫集上看到,只能叫出名字,知道这怪虫不喜见光,常居于阴暗之处,至于它为何能爬入人体内,又为何能操控此人行摄念之术,道法还不能伤它,便一概不知。”

他一连抛出三个疑惑,竟无一能作答,也算承认得坦荡。李青珞却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这辈子怕是走不出这神都了,不过书还是得多看看。你能否将这奇书借我?”

她的脑回路绝对和别人不一样,这书名听着就让人茶不思饭不想了,她居然还奉之为圭帛。谢煜伸出手指,不容否决地将她凑过来的脑袋推了回去,“不能。”

这个时候,那胡人□□一声,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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