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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摇娘(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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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李青珞差点被自己粗哑的声音吓一跳,好在一回生二回熟,她很快冷静下来,十分清醒地从这杯酒中看到了一团翻滚的白沫,视若无睹地朝那女子咧嘴笑了一下,正欲接这杯酒时,忽然用力一推,把她从自己膝上推了下去,然后跳起来就跑,“我喝你个姥姥啊!”

那女子大约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么一招毫不留情的辣手摧花,跌在地上愣了片刻,长啸一声追了过来。李青珞才走了几步路就被她从身后扳着肩膀撂倒,一双尖利的手卡在了她脖子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女子面露狰狞之色,“石崇,老娘想把你千刀万剐,已经想了五百年了!”

李青珞心道:那她可真是五百年来第一冤大头。

“你、认、错、人、了,姐、姐……”

“你们这些狗男人,想的永远都是自己!”绿珠眼睛发红,“我当初自杀的时候,就应该把你一起烧死!”

不管李青珞再怎么挣扎解释,在绿珠眼里,统统化成眼前男人惊恐万状的表情。她的力气就如同怨念一般强得惊人,李青珞的抵抗便如同以卵击石,她艰难地喘了口气,余光瞥到自己的袖口落下时露出的一段手臂上红得耀眼的小痣。

“玲珑蛊。”她心道:“好吧,数十下,若是谢煜还没来,那他以后说的话一句都信不得。”

一方面,李青珞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这般孤注一掷,另一方面,她惊讶于自己居然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一个才认识了短短几天的人身上。

一定是她疯了。

李青珞数到第三下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微小的声音,这声音实在太小,仿佛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与之隔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小县主?”

她张了张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县主。”这声音稍稍大了些,冷静如止水,“你别慌,我找到你了。”

一道剑光从面前人身体中劈了出来,李青珞脖子上的力道忽地一松,再回过神时,她正仰面躺在地上,愣愣地盯着前方的虚空。

面前一道黑气缓缓聚拢,簇拥着一个盛装女子。绿珠不甘地挣扎道:“我不想死,我要报仇……”

谢煜手中流光一闪,长剑入鞘,嘴角噙笑道:“大娘,那石崇死了五百年,你自欺欺人,找乔知之当替死鬼也就罢了,跟一个小姑娘家作对,未免太缺心眼了吧?”

绿珠愕然朝李青珞看过来,血丝密布的眼睛变得清明了些,她看着两条千疮百孔的手臂,捂着脸痛哭起来。魂魄被生生扯进了谢煜手里的一个白瓷碗里,他朝碗里扔了一张符箓,一阵蓝火暴起,瞬间又消失在夜色中,火苗渐弱,余下一声不甘心的长啸。

李青珞眨眨眼,“这是什么?”

“甘露碗,收魂用的。”谢煜言简意赅地回答了,挥挥手,那小白碗不知怎地就消失了。他半蹲在她面前,将她手臂抬起来看了看,劫后余生般哈地一笑,仿佛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是他而不是李青珞,“幸好有这玲珑蛊,不枉我八百里加急赶来,正好一石二鸟,不然光是找幻境的切入口,我就得花上好一会,到时候就只能替你收尸喽。”

李青珞慢慢坐了起来,下意识抚了抚脖子,十分罕见地没有反唇相讥,而是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谢煜见她脸色苍白,眼眶还浮着一层薄薄的红,以为是方才自己玩笑开过吓着她了,忙正色道:“你如何,还撑得住吗?”

李青珞这会心有余悸,一边自责着自己深更半夜带了几个人就冒冒失失地跑了出来,一边庆幸在最后关头九死一生逃出生天。她在害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通常像个世外高人一般冷漠着一张脸,盯着谢煜腰间那柄细剑一语不发。

“我说小县主,”谢煜顶着她万钧目光,像是怕她忽然扑上来抢似的,捂着剑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你这时候出来作甚?”

李青珞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环顾一圈,还没组织好语言怎么解释,忽然发现不远处地上躺了一个人,因月色黯淡,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一个轮廓。她以为是晕倒了的孙窈娘,正欲上前查看,便被谢煜伸手拦住了。

“怎么?”她猜测,“那附在她身上的冤魂还没除尽吗?”

“既然是我出手,断没有漏网的可能。”谢煜顿了顿,沉下声,“你最好别过去,等着别人来收尸——这女人,已经死了有一月之久了。还记得昨日那滩血吗?唯有死了很久的人身上的血液才是那种形态。”

他一说,李青珞浑身上下的感官都敏感了起来,甚至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想起之前她在孙窈娘脖子上看到的一圈勒痕,当时还在疑惑这伤痕的由来,这会都豁然开朗了,“莫非,支撑她‘活’到现在的,是她心里的怨恨?”

李青珞又摸了摸脖子,似乎仍残留着绿珠冰凉的手指缠绕其上的感觉。

不管后世人如何赞颂她的坚贞,但她所奢求的,不过是石崇对她的不渝,而当她听到那句“我今为尔得罪”,最后一份支撑她活下去的期许霎时间便灰飞烟灭了,就如同孙窈娘看到乔知之写给她的最后一首诗一样。

以“忠贞”为借口,实则想逼死她们,来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李青珞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知道吗?乔知之死了。还成了个无头尸体,他的头……”她顿了顿,没往下说。

谢煜看上去并不诧异,沉声道:“乔知之被关进那间房之前,我趁人不注意在门扉上贴了符箓以防不测,因那边防守太过严密,不许任何人接近,我便只遥遥看着,彼时并没有任何异样。依刚刚那邪物的功力,短时间内应该没这个能力在我眼皮下悄无声息地进去杀人,还能全身而退,但它现在已经得手了,除非——”

李青珞心中一悚:“除非——有‘人’故意为之?”

谢煜又补充道:“而且那人还不简单。”

恰在这个时候,她派出去的侍卫回来禀报说找到了关押乔知之的地方,她捏了捏鼻梁,哀叹一声:“如何,过去看看?”

谢煜自然应允。

然而待两人赶到那里时,这处别院灯火通明,被披坚执锐的侍卫层层包围了起来。乔知之那具缺了脑袋的尸体躺在地上,从碗大的伤口处溅出的血液喷了一整面墙,像一幅巨大而诡异的图腾。尸体前站了一个身披斗篷的男人,手腕上原本灰黑的舍利像是吸饱了血一般,在火光下显出一末鲜艳的血色来。

他转身对上李青珞的目光,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笑道:“好巧,县主,谢道长,也来凑一把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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