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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摇娘(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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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头的油灯被窗缝里挤进来的风吹得跳动不已,李青珞眼前灯光随之忽闪个不停,她揉了揉眼,将书合上,然后去橱柜又找了一本。

高宗皇帝还在时便喜欢到上阳宫养病,武皇亦不例外,所以这里的设施一应俱全,就跟宫里没两样。皇嗣好读书,下人们便原封不动地将书房里的书都搬运了一套过来。现在李青珞正一本一本地翻过去,看看有没有哪个名不见经传的诗人写过这两句诗。

她闹得动静有点大了,李旦终于合上书,“在找什么?”

李青珞看着父亲,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主意,拿笔将这句诗写下来,“阿耶,你平日里博览群书,知道的肯定比我多,还记不记得有谁写过这句诗?”

李旦捏了捏鼻梁,也没追问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稍稍沉思了一番,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百年离别在高楼,一代红颜为君尽,此诗是谁所作我不知,但这背后的典故倒是略知一二。”

李青珞心里霎时亮堂起来。

就知道父亲比谢煜那小子靠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讲的是东晋时一位名叫绿珠的女子,当时富甲一方的文人才子石崇对其一见倾心,还为她修建了崇绮楼,颇有些汉武帝金屋藏娇的风流,然而石崇一朝失势,为朝中奸佞所害,被逼交出绿珠,否则便将其下狱,石崇无奈之下,谓绿珠曰:‘我今为尔得罪。’绿珠听罢,便跳下了崇绮楼,以表其贞。”

李青珞不由唏嘘道:“这绿珠倒还是坚贞之人。”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李青珞默默在脑海中记下,心满意足道:“也没什么大事,阿耶你早点睡,我先走了。”

“慢着。”李旦喊住她,“今日乔知之一案,听闻你也在场,还反驳了来俊臣的谏言,劝圣人将乔知之关押起来,是否如此?”

李青珞一只脚刚迈出门槛,进退两难地停在了原地,“圣人此时让我回来,却一句话都没问,我也不敢放送一分警惕得意忘形,但是这件事与其说是身不由己,倒不如说我也有一点责任在里面。且不谈我师兄也在,我若是置身事外,揣着线索闭口不提半字,于圣人那我便更不好交代了。”

李旦盯她半晌,不知是否他面色总是温和如常的缘故,瞳孔里映着的烛光也显得暖意融融。他身着亲王的金紫服饰,但浑身上下没一点亲王该有的颐指气使的气派,反而像个孱弱的诗人一般。

半晌后,他掩嘴咳了几声,对李青珞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阿耶,”李青珞又往回走了几步,“你身子没事吧?”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李旦摊开书又看了起来,大约看了几行,见李青珞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捏捏眉间,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淡的事,道:“再过几日,是你母亲的忌辰,和我一起回去拜祭一下吧。”

李青珞点点头,悄然离开。

回到闺房,她没急着休息,而是将事情捋顺一遍。显而易见的是,她那日在幻境中所见女子,就是那诗句所叹的女主人公无疑,而之所以乔知之受此无妄之灾,就是因为他的婢女孙窈娘在某种程度上与那绿珠极其相似,都是为权贵掳掠,却又无可奈何,唯一的差别是,绿珠当机立断坠楼自尽,而窈娘还在忍辱负重。

她心中所怨唤醒了这沉睡百年的冤魂,生前不能报仇,死后大可助同病相怜的末路人一臂之力,所以意图杀死魏王。只不过恰恰当时乔知之也在一旁,这罪名阴差阳错地就扣到了他头上。而今日被谢煜伤到的人应该也是“孙窈娘”无疑了。

李青珞心里知道了那句诗的隐喻,第一反应竟是想让谢煜也知道,似乎能比他这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人提前一步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一件莫名解气的事。

然而她并未能雀跃多久,很快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一凝。

既然绿珠的冤魂想助孙窈娘和乔知之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为何那日她在树丛中听到的两人的谈话,“窈娘”的语气中暗含着怨恨和杀意?

她眼皮蓦地跳了一下,而这时紧闭的窗户“啪”地被风吹开。

李青珞当机立断站了起来,唤道:“来人!”

她喊了数声,却无人回应,唯夜风吹过窗牖和窗外树梢发出的低沉啸声。

李青珞打开门,一双冰冷的手忽然抓住了她脚踝,本应在门外守夜的婢女抬起头,漆黑一片的眼眶中留下两行血泪,脸上鞭痕密布,森森然笑道:“可被奴家抓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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