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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香(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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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珞一条腿在地上跪麻了,换了另一条腿继续跪着。她无意识地摩挲这纯禄剑柄上的纹路,心道:咸亨元年……咸亨是天皇的年号,距今大约二十多了,谢煜那会大约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垂髫小儿,牙都没长齐,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虽这么想,她仍是有些期待谢煜的反应,毕竟他可以把千百年前说得如临其境似的,上回玄武印的事便是如此——把她这个正儿八经的李家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谢煜眼中的笑意在一瞬间隐了下去,又提起唇角,“少卿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站得住脚,站不住,也得把它扶正了。”

来俊臣笑道:“凡事讲究有理有据,来某向来不喜颠倒是非的人,也不会做这种事。李淳风当年官至太史令,深受太宗器重,虽说不像贵派那般闲云野鹤隐于山林,但也是声名显赫。来某翻遍史书,找到了不少关于他的记录,却始终对一点觉得疑惑。按理说,他师承袁天罡,身怀绝技,死后也得有人来传其衣钵,你说是吗?”

李青珞知道他要问什么,不知是不是跪得太久,一时间竟觉得胸腔一窒。

来俊臣拨弄着手腕上的珠子,随意抛出问题:“……不知他有没有什么独代相传的弟子,这弟子是否还存于世间,若活着,他会在哪?”

谢煜始终噙着一抹淡笑,只要事情还在掌控中,无论什么时候,他眼底永远蕴着笑意。“少卿未曾想过他会死,抑或根本不存在?”

来俊臣不以为然地笑起来,“死?不存在?那不可能,李淳风的弟子只会代代相传,无穷无尽,哪怕是改朝换代,社稷崩毁,他也不会让自己后继无人,因为他要让后人来见证自己作出的预言。来某妄自揣测,此人隐姓埋名,将自己藏了起来,却藏不远。大隐隐于市,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隐士,隔岸观火,离得太远也会失了真切。”

这里李青珞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她记起来,那日在房县马棚里,谢煜和大家提起玄武印的由来,貌似也与这位李太史有关。

来俊臣说完这话,两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似乎在衡量着下一句该如何对峙。李青珞便在这一片万籁俱寂中,听到了细小的窸窣声。

她抬了抬幞头的帽檐,忽然觉得这里安静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打从她进入那扇石门后,她便没有看到一名狱卒。来俊臣定然不会摆个“空城计”,那是谁在看守这里?

她一抬头,看到谢煜身后墙上爬下一条蜮蝥,火光照在它背上黑甲,成了一团簇亮的光点。

李青珞定了定神,把手搭在了剑柄上。

谢煜纹丝不动,似乎没注意到身后的异样,只把手背在了身后,状似无意道:“神都有一百零八座坊市,长安亦有一百零八座,少卿寻遍神都不得,大可去长安找找,长安若没有,那大约是真找不到了。可能那李淳风并不如少卿所想,是那种注重功名之人,他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功过由后人去评说,何必硬要事事掺和一脚,让自己死后也不安宁呢?”

来俊臣笑了起来,“来某发现,最容易审讯的是那些守口如瓶之人,看似坚若磐石,实则稍加逼供,或是诱导,便能悉数吐出来。最不好对付的是那种舌灿莲花之人,往往能编出百八十种借口,反复无常,既费时又费力,着实可恶。”

“反正,道长承认与否,其实都无甚大碍。圣人要找的不是人,而是书,当然两全其美是最好。”他拨弄珠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摊开掌心,一条长虫从他袖中爬出来,落到地上。

谢煜目光在他手腕佛珠上停留片刻,又看着这虫子向自己爬过来,逐渐敛去笑意,面色凝重起来,却始终没有移动一步。

“若非逼不得已,我还舍不得拿出这宝贝来。哪怕是六合之外的鬼神,也总会有生前的执念。自我、心神、元神形象,这三者只要有其一,任何人都逃不过被摄念。道长,过于自信可不是好事。”

李青珞的目光被来俊臣挡住了,没有看到地上的异样,只留意着静止在墙上的那条,见谢煜忽然沉默下来,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也只好不能轻举妄动。她拢了拢耳旁掉下的碎发,无意间低头一瞥,只见那大铁罩下也爬出来一条,正耀武扬威似的冲她昂起前半段身子。

这原来不止一条,还有一窝。

她脑中轰然炸响,下意识退后一步,揣在腰间的破僧袍在这个时候掉了下来,她慌忙在半空中接住了,偷偷觑着来俊臣,见他仍用后脑勺对着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而面前这条前一刻还冲她挑衅的长虫忽然成了缩头乌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进了面罩中,动作幅度之大,将面罩拱了下去,惶惶然若丧家之犬似的冲来俊臣而去。

铁面罩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两人目光骤然聚过来,来俊臣喝道:“谁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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