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鸟4（2/2）

真是，明明昨晚还没像这样寒冷，这冬天还真是说来就来。

这么想着，顾晨曦狠狠将自己裹住，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向家踱步而回。顾晨曦家所在的小区距市中心有点距离，所以到这个时间，小区里的商店早已打烊，只有做年轻人生意的奶茶店还亮着光，不过服务员也早已退回了内间，想是也被这怪风折磨的不行。

小区里的路灯年久失修，虽然每隔十步便放置了一盏，但每一盏所能覆盖到的地方，也不过是它方圆一米的距离。

也许是晚上实在冷，连总绕着灯泡转的扑棱蛾子都少了许多，以它们为食的蝙蝠自是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错觉吧，顾晨曦总能听见蝙蝠尖锐的叫声。每走一步，还觉得背后有人，可低头一看，却只有一个影子。

不过这些奇怪的感觉在他走进家门口便消失不见了，所以他也并未付诸有多少在意。

转动钥匙打开房门，伴随着一声“王哥，我回来了”，顾晨曦顺手在玄关边的墙上一拍，打开了客厅里的大灯，一瞬间，原本黑漆漆静悄悄的客厅骤然敞亮起来。

他上班前为痛风而开启的窗户现在依旧敞开着，一阵适时的夜风带来点点夜来花香，将脸颊的薄纱制柔软窗帘吹起，布料轻盈的摩擦声显得室内格外安静。

明明刚刚还那么阴森恐怖的意象，现在却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可能是瓦数不错的灯光的缘故，也可能是屋内所在的人的缘故。

不过屋子里的木质家具并没有半分移动迹象，放在玄关处的鞋子也依旧整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回来的样子。

但顾晨曦就是知道，王哥绝对已经回来了。

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准备接受王哥源自灵魂的审判。

“哒”

一声木棍点地，就像响木直接拍向案桌，顾晨曦不禁站直了身体。

他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个活动的活物，就在沙发的背面，一个披散着漆黑长发的后脑勺冒了出来，那头发说长吧，其实也就及肩膀，但这样的长度对于一个男子来说，着实有些不寻常。

“回来啦。”伴随着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王哥转过头慢慢朝顾晨曦的方向走去，即便这个动作放在他身上费时费力又似乎没什么必要。

王哥上身穿着一件与这个季节夜晚并不相称的黑色薄衫，下身是同样颜色同样厚度的长裤子。他整个人本就很瘦长，在这宽敞衣服的映衬下，更显得整个人都在衣服里晃荡，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还戴了一副黑色的墨镜，墨镜很宽，几乎将他小半张脸都给盖住了。在某种程度上，这墨镜已经彰显了他的身份，他是个盲人。手上的拐杖也不是随便拄的，全因他的右腿有顽疾，不用拐杖走路非常不方便。

眼睛又看不见，行动又不方便。这也就是顾晨曦十分不放心王哥一个人在家的其中两个原因。

“王哥，太抱歉了，我回来晚了。”将双手合在一起，顾晨曦十分真诚地向王哥道歉，“还没吃吧？我马上去做饭！”

王哥虽然会做菜，做的还挺好吃，但让他一个盲人操作煤气灶简直就是在为难他，所以一开始就说好晚饭都是由顾晨曦来做的，午饭也是用冰箱里的剩菜热一下直接吃的。

这也就是顾晨曦十分不放心王哥一个人在家的第三个原因。

王哥微笑着摇摇头，“阿曦不用你麻烦了，今天小李他请我吃素斋了，苜宿的味道还真是好。”

“小李？？！怎么又是他？”顾晨曦三步并两步跑到王哥身边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王哥你不要再信他那什么鬼话了，他就想让你出家呀！”

小李是C城大林寺的一个年轻比丘，他和王哥认识是在刚过去不久的夏天，也许是那天阳光正好，也许是小李念经念得太投入，瞬间顿悟了什么不得了的玩意儿，他硬生生就冒出了把在立交桥上摆摊的王哥拉去出家的想法，所以这几个月一到自由活动时间就跑到王哥身边软磨硬泡……

想让王哥出家。

“怎么会呢？小李是个好人啊……”

“王哥这不是一回事啊……”

明明还没到那个年纪，王哥却像普通老年人一样容易轻信别人，这也就是顾晨曦十分不放心王哥一个人在家的第四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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