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2/2）

他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受伤的程瑾，吐血的程瑾，让他痛彻心扉的程瑾。

情花之毒席卷全身，连城璧闷哼一声，站立不稳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果然情花的毒是世界上最难忍受的毒，意念一动，只要他想起程瑾，情花的毒便像是有意识一般，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得如同纠缠在一起了一般，可越是疼痛，他越止不住的会想起程瑾，仿佛自虐一般的将他与程瑾没一幕留在记忆中的往事翻了出来。

雪山上的程瑾，娇羞的程瑾，青涩的程瑾，下山后被他所伤的程瑾，桃花岛上舍不得他的程瑾，他说出自己的心意以后喜极而泣的程瑾，还有无垢山庄中的程瑾……

再远一些，曾经的大婚，曾经的彼此追逐，曾经掉落悬崖后与世隔绝的生活，曾经被世人所误解，曾经他们是兄妹……

记忆的最后一道屏障终于在情花的帮助下破除，连城璧死死的将程瑾搂在怀中，仿佛要将她揉到自己的骨血中去一般。

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虚弱又释然。

“小瑾，我找到你了。”

“我又抓住你了。”

“城璧？城璧？！”程瑾急切的喊着他的名字，尤其在听到连城璧虚弱无比的声音以后，她更是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推开连城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又被连城璧虚弱的声音吓到，半点多余的动作也不敢有。

僵持的局面一直到一声巨响传出，连城璧才终于将程瑾放开，他回身看过去，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公孙止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屋子正中地板上一个巨大的窟窿。

——或者说是密道。

“公孙止跑了？！”连城璧咬牙，“便宜他了！”

如今他也中了情花之毒，公孙止不得不追，可以他现下的情况来看，又根本无力去追，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挫败。

但是事情的转机往往在一瞬间就会发生，当程瑾和连城璧他们围到密道口前向下望的时候，突然从深邃的密道里面传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仿佛那人正在遭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一般。

“这声音是公孙止？！”程瑾瞪大了眼睛，震惊极了。

连城璧也颇为震惊，他和程瑾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旋即，从密道中又传出了另外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她的声音就像是用锉刀锯木头的时候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一般，十分折磨耳朵。

“公孙止，你没想到吧，我竟然还活着，而且还等到了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个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狂喜，仔细辨别还有些许的癫狂。

半晌，公孙止的声音才终于再次传出，他震惊极了，又愤恨极了：“裘千尺！”

“你这个老妖妇，为什么还没有死？！”

“裘千尺？！”这个名字瞬间勾起了程瑾的回忆，“‘铁掌莲花’裘千尺？她可是公孙止明媒正娶的发妻，她不是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对了，她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的，被公孙止所害却没有死，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就是为了找公孙止复仇。

原来就是她！

想起江湖上对裘千尺的传闻，程瑾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连城璧见状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背，问道：“你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江湖传言，‘铁掌莲花’裘千尺善妒，当初因为丈夫与家中婢女有染，便将那婢女活活折磨死了。如今看着情况，两人之间的仇怨可大了去了，若是她知道公孙止又娶妻的事情……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什么反应，不用想都知道，这个消息说出来以后，只会在密道中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上浇一桶助燃的油。

果然是程瑾的风格，专往人最痛的伤口上戳刀！

“也是公孙止咎由自取。”连城璧非常果断的表明了自己和程瑾站在一条线上的态度。

有了连城璧的支持，程瑾的兴致更高了，她低头看着密道深处，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地下的声音还是在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她运转着内力，将自己的声音送下去：“底下可是‘铁掌莲花’裘千尺前辈？真没想到您居然还活着，江湖上人人都说您早已经去世了，谁曾想您竟然躲在这个密道里面。难道公孙谷主也不曾知晓吗？啧啧啧，您可有所不知，今日是公孙谷主迎娶新人的好日子，能看到您还活着，真是一件双喜临门的大幸事啊！”

“什么？！迎娶新人？！”裘千尺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

她借着从密道外透进去的一丝光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果然，公孙止身上穿的是大红的喜服！方才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今发现了以后，仇恨更是在一瞬间被激发到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