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八（2/2）
程瑾在无垢山庄里住了下来，一连半个月，他们两个就像是新婚的小夫妻一般甜蜜，如胶似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对方身上，半刻都不肯分离。
连城璧也找到了新的乐趣，他恨不得事事都替程瑾做好，就连梳妆的事情他都不肯放过，说什么都要替程瑾来做。
程瑾很无奈，看着他拿着画眉笔做出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她有些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新手。
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的脸将会遭遇怎样凄惨的经历了。
连城璧却不觉得，他觉得不过是画眉这样的小事罢了，他一定能够做好。
“快闭上眼睛，让我来给你一个惊喜。”说是小事，他也拿出了全部的精力，严阵以待。
等程瑾顺从的闭上了眼睛以后，连城璧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举起画眉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笔尖上。
第一笔落下，他才发现画眉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许用画笔在纸上描眉他能够轻松的描出想要的轮廓，轻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浓淡，可是当画眉笔触及到程瑾的肌肤时，这一切都变得不可控起来。
这样新奇的挑战更加激发他的好胜心，他更加专注起来，甚至连程瑾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都未曾注意到。
程瑾实在是忍不住了，两个人的距离这么近，连城璧的呼吸在不经意间已经与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连城璧的气息笼罩了。
再加上眉头上似有似无的触感，笔尖在她的脸上一下、两下的触摸着，她觉得这种似有似无的感觉仿佛搔到了她的心里。
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连城璧专注的眼神。
那是她见过最美的风景。
这样炽热的目光也终于吸引了连城璧的注意力，他这才发现在自己专注于画眉的时候，错过了怎样的风景。
程瑾顺从的仰着头看着他，一双亮闪闪的杏眼中满满的倒映着他的模样，在她的心里、眼里，全部都充满了他的影子。
“小瑾……”他的声音低沉，他低头在程瑾唇边落下一吻，旋即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就在两人情迷意乱的时候，外面再次响起了通报的声音，如今被新任为无垢山庄大总管的孙管事轻轻的敲了敲门，这才终于让两人惊醒。
程瑾气恼地瞪了连城璧一眼，直接把他推开，道：“去去去，别在我这里瞎捣乱。”
她仔细的凑在镜子前面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嘴唇都已经变得有些红肿，媚眼如丝，让人一看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让她忍不住再次瞪了连城璧一眼。
被嫌弃的连城璧“哼”了一声，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再次压着程瑾又是一顿猛亲，甚至在程瑾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子，才终于志得意满的理了理衣服，走出了屋子。
这样无赖的行径气得程瑾直咬牙，她恨恨地剁了跺脚，但最终也只能绞尽脑汁地去想办法掩盖身上的印迹。
好半天她才终于从屋子里走出来，在连城璧迎上来的时候，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直到连城璧毫无所觉靠近了以后，她才恶狠狠的伸出脚，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踩在了他的脚上。
连城璧毫无防备，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痛到扭曲，这才让程瑾解了一口恶气。
“哼，让你再欺负我！”她如是说道。
连城璧苦笑着摇摇头，心中暗道：真是个小心眼的丫头，睚眦必报。把她娶回家以后，恐怕他真的要永无宁日了。
可惜他甘之若饴。
想到刚刚送来的东西，他再次看向程瑾，目光也被程瑾已经梳好的，一丝不苟的辫子所吸引。
那是江湖上未婚的少女们最爱的发型，又漂亮又利落，十分方便女侠们行走江湖。
可是现在，连城璧却觉得这种发型碍眼极了。
他上前一步，将程瑾揽在怀中，下巴也放在了程瑾的肩膀上，他侧过头在程瑾的脸上亲了一口，右手则是抚摸在了程瑾小腹的地方，若有所思。
程瑾对他的想法毫无所觉，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的抓着他的手指头玩了起来。
直到连城璧再次开口。
“小瑾，嫁给我好吗？”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磅炸弹，炸得程瑾头晕目眩，她震惊极了，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连城璧站直了身子，将程瑾的身子也转了过来，让两人能够面对面的交流，也让程瑾能够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认真：“嫁给我，好吗？”
“为什么？”这样突然的求婚让程瑾有种做梦的感觉。
为什么？原因太多了，如果让连城璧说的话，他能说三天三夜都不重复，可是最终他把所有的理由总结成了一句话。
他握着程瑾的手，放在了他心口的地方，道：“感受到了吗？它在跳动，是为你而跳的。”
“我想娶你，没有任何理由，因为我是一个男人，是一个爱你的男人，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而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想要把我心爱的姑娘娶回家，让她永远成为我的人。”
“谁也无法从我身边夺走的那种。”
这是程瑾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她激动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捂着嘴巴，眼泪不住的往外淌。
连城璧一点一点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再次问道：“小瑾，嫁给我，好吗？”
哪怕程瑾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他还是希望能够听到她亲口答应。
程瑾哽咽着，终于开口：“你可要想好了。”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想要你。”
——“我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小气到心眼比针尖还小，特别爱吃醋！”
——“那真是可惜，我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恐怕以后没什么机会让你吃醋了。”
——“我还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如果你变了心，我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无论生死，我都会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轻轻的在程瑾嘴上咬了一口以示惩戒，在程瑾怒视过来的时候，他轻笑一声：“刚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有一天你想从我身边离开，我会打断你的腿，把你关起来。”
“用锁链把你的手脚全部都捆起来，让你的世界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
“哪怕你害怕我，恐惧我，厌恶我，憎恨我，我也绝不放手！”
“听起来还真是可怕。”刚刚流过泪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连城璧，“号称‘君子’的连城璧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那我还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虽然嘴上说着惧怕，可她的眼睛里面却充满了期待。
“哼。”连城璧捏住她的腰肢，再次让她的身体与他紧密相贴，“世人都说我是君子，说我谦逊温良，可他们不知道，我也有翻脸无情的一面。”
“如今这一面让你看到了，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他贴在了程瑾耳边，仿佛在说着最温柔的情话。
“这下可真的糟糕了，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我该怎么办呢？”她抬手抚摸着连城璧的脸颊，自己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这幅又哭又笑的样子真的是古怪极了。
连城璧握住了她的手，吻了一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程瑾，再次问道：“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无垢山庄的女主人，陪我走过这一辈子。”
“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他的眼中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紧张。
都说事不过三，这已经是连城璧问的第四遍了，每一遍他都问得十分认真。
“好。”程瑾终于答应了下来，“我嫁给你。”
连城璧懵了，他现在能够体会到刚才程瑾是什么心情了，这种如愿以偿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大脑，让他直接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激动极了，他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片废墟，在大火燃尽之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对程瑾做出了一样的事情，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求婚，在人群中，他甚至看到了他的母亲——白红莲。
她眼中带着泪光，还有满满的欣慰。
这份记忆只是在一瞬间闪现而过，可等他再看向程瑾的时候，目光中便带上了久别重逢的怀念。
他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是抱着程瑾，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总有种心中缺了的这一块终于被填满了的感觉。
他又在程瑾脸上轻吻了一下，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以后，他再次开口：“那我们去襄阳吧。”
“襄阳？”程瑾不解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地方。
连城璧拿出了刚才孙管事送来的东西，递到了程瑾的手中，那是一封邀请函，郭靖黄蓉夫妇俩广大英雄帖，邀请武林各路好汉到襄阳一聚，以武会友，选出武林盟主，号召武林一同抵抗蒙古军。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这女婿虽不丑，可总得让岳父岳母同意了这门亲事，我才能正大光明的把你迎娶回来。”他如是说到。
程瑾噗嗤一笑，恶趣味的伸手挑起连城璧的下巴，因为自己的身高不够，还特意踮起了脚，可惜这样也没能把恶霸的气势给体现出来。
在这个时候，连城璧却主动蹲下/身，仰头看着程瑾，像是个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程瑾这才满意了，她抚摸着连城璧的脸颊，低着头凑近他耳边，道：“原来是比武招亲，这位俊俏的小公子，你可得努力了，否则公婆不满意，丑媳妇可进不了我们家门儿。”
“真是个狠心的人。”连城璧也配合着她的恶趣味，做出一副泪盈盈的模样，他以袖掩面，袖子下面的脸上挂着根本压抑不住的笑容。
他捏着嗓子道：“奴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却还要奴家去比武招亲，赢了才能进了你家的门，万一奴家输了呢，若是这般，你可是要对奴家始乱终弃？”
“若是输了……”程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真是可惜了，本姑娘可要……”
“你要怎样？”连城璧听着这话感觉不对味，干脆放下了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程瑾，眼神里面已经带上了些许危险的意味。
“我要……”
“当然是放弃这么一棵歪脖树，去拥抱我的大森林！”
说罢，程瑾转身就要跑，完美的表现了什么叫做“撩完就跑贼刺激”。
可惜她面对的是更加老奸巨猾的连城璧，他早在程瑾动坏主意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这个时候，更是先了程瑾一步，在她刚刚转身准备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已经率先出现在了她逃跑的方向上。
程瑾则是毫无准备的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
“啧~不是要去拥抱大森林吗？怎么又撞我这棵歪脖树上了？”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程瑾也跪得飞快，她直接抱住连城璧，在嘴上吧唧亲了一口，装傻道：“什么大森林，谁家有大森林，我怎么没看见？我们家这棵歪脖树长得太茂盛了，也太好看了，除了这棵歪脖树，我什么也看不见。”
“哼~”连城璧冷笑一声直接将程瑾给扛了起来，“那这棵歪脖树就让你好好的见识一下，他到底有多好看。”
***
这边程瑾和连城璧如胶似漆，那边拿到了和离书的沈璧君却失魂落魄，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本想按照连城璧所说的去找郭靖和黄蓉，把柯镇恶遇险的消息告诉他们，可是她低估了郭靖黄蓉夫妇俩在江湖上的影响力。
他们的威望太高了，高到甚至都不需要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就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他们排忧解难。
柯镇恶遇险，可一路上帮他的人一点也不少，李莫愁几次三番都没能成功把柯镇恶给杀了，反而被一些“讲义气”的英雄侠士所伤，到了最后，她也不得不含恨放弃了对柯镇恶的追杀。
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沈璧君才终于松了口气，也终于回到了嘉兴，她和柯镇恶落脚的地方。
柯镇恶是个酒鬼，也是个赌鬼，自从他的几个兄弟全部都死在了桃花岛以后，他就过上了这种颓废的生活，屋子里被他弄的乱糟糟的，在沈璧君回去的时候满屋子都是腐败的酸臭气，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死在了里面。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开始打扫屋子，甚至在用打扫屋子的这种方法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已经乱了。
柯镇恶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嘬了一口酒，哼哼唧唧的“看”向了沈璧君的方向，道：“丫头，你有心事。”
沈璧君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扯出一丝笑容来表达一下她很好，可是她失败了，然后她才想起来柯镇恶看不到。
她只能叹了口气，道：“老前辈怎么知道的？”
“我老瞎子虽然眼睛瞎了，可我的心没瞎。”他颇为自得地说着，“说说吧，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别的不说，我老瞎子在江湖上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吐口唾沫是个钉，丫头你对我老瞎子够尊敬，你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帮你。”
说到这里，柯镇恶突然感慨了起来，他道：“自从我那些兄弟姐妹们死了以后，这世上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也没几个了。”
闻言，沈璧君不由得一愣，她不解的问道：“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柯镇恶冷笑了一声，再次给自己灌了几口酒，酒入愁肠，他开始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
“郭靖那傻小子算一个，他是个实诚人，就是蠢了点，被一个小妖女迷的团团转，华筝多好的姑娘啊，和他有婚约，有父母之命，他却一心想着黄蓉，如果不是这个小妖女迷惑他，这傻小子就是蒙古的金刀驸马了。”
“到时候一刀宰了蒙古的狗大汉，他自己坐上汗位，还有谁敢来侵犯中原？哼，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再说黄蓉，黄蓉那小妖女看起来对我很尊敬，可那都是假的，是做给郭靖那傻小子看的，她心思深沉，最会演戏了，老瞎子我虽然瞎了，也绝对不会被她迷惑！”
“芙儿是个好姑娘，活泼，可爱，对我老瞎子也尊敬，老瞎子我就喜欢这样的姑娘。”
“程瑾那个小怪物就不行了，不敬长辈，不知尊卑！这种怪胎，生下来就该被溺死！”提及程瑾，他还是恨得咬牙切齿，“那小怪物还和黄老邪一条心，两个人真是怪到一条路子上去了！”
听到程瑾的名字，沈璧君也是心中一颤，以前她从未关注过连城璧身边出现的女人，甚至还盼着连城璧能够早日喜欢上别人，这样她就能摆脱连城璧的纠缠了。
可是如今梦想成真，她才发现自己并不希望这一切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