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2/2)
东邪冷哼一声,道:“他好得能直接起来打死一头牛!”
他现在对外面这个大猪蹄子的不满已经快达到巅峰了,这蠢货自尊心强到别人根本不能说,他只不过是冷嘲热讽了几句,说他连桃花林都闯不过,还有什么颜面留在桃花岛上,这蠢货直接又回到了桃花林里,说是要向他证明自己已经破阵了。
哼!他的桃花阵是那么容易破的吗?这次就是这蠢货死在里面了,他也绝对不会再有半点心软!
可就在黄药师下定了决心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连城璧的声音:“前辈,桃花阵已破,晚辈连城璧求见。”
听到这个声音,程瑾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被角,她心里又乱了。
东邪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而是走出去,扬着下巴,一脸高傲不屑的看着连城璧,道:“你把桃花阵破了?”
“是的,晚辈已破阵。”连城璧放低了姿态,实际上他的心早已经飞到屋里去了,可是他不好轻举妄动,毕竟这是在程瑾最重视的长辈面前。
没想到东邪却嗤笑一声,反问道:“那又如何?”
连城璧一愣,没想到东邪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东邪见他这副模样,再次重复了一遍,道:“那又如何?”
他还好整以暇的解释了一番:“能破桃花阵是你的本事,可是,那又如何?你以为能破桃花阵,我便会让你见程瑾吗?”
“愚蠢。”
“前辈!”连城璧急切的喊着,是啊,他蠢了,能破桃花阵又如何,若是过不了这一关,他就是把桃花阵破了千百遍也没有半点用处。
“别喊我前辈。”东邪十分嫌弃的说着,“你和我们桃花岛没有半点关系,他日江湖相见,也不过是桥归桥路归路,还望少侠自重。”
“不……前辈,请让我见见小瑾。”连城璧的态度也十分坚定,他后退一步,一撩下摆,重重地跪在了东邪面前,“我心悦她,非她不可!”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听得程瑾心都在颤抖,她很想就这么冲出去冲到连城璧的怀中,可是也不知怎么,她犹豫了。
而她犹豫的原因,东邪替她说了出来。
只听他再次一声冷哼,嘲讽道:“心悦她?非她不可?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在明知道自己已经成亲,家中已经有了妻室的情况下?”
“你把她当成了什么?!”最后这一声质问,东邪已经开始恼怒了。
“我……”连城璧不由得哑然,他已经有妻室了,是他曾经苦苦求来的一份姻缘,哪怕如今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舍弃了这份婚姻,可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到底还是存在的。
这样的他,又如何能给程瑾一份承诺呢?
想到这一点,即便是连城璧也不由得觉得十分棘手。
最终,他只能看向屋里,他知道程瑾就在那里,他也知道程瑾能听到,他朗声道:“小瑾,你知道的,她爱的人是萧十一郎,而我爱的人是你,我会找到她,与她和离,然后风风光光的将你娶回家!”
屋里仍旧是一片寂静无声,程瑾死死的咬着下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激动,期待,还是害怕。
或许她不该放连城璧离开,她应该在这个时候强行把连城璧留下来,管他什么婚约,那都已经是上个世界的事情了,来到这个世界的连城璧就是她的,和沈璧君再没有半点瓜葛!
万一让他走了,他再被沈璧君抢走了呢?
这一切未知的可能都让程瑾惶恐,她只能逼着自己冷漠以待,逼着自己等,她相信连城璧,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于是,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的说道:“好,我等你来娶我。”
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也没能得到程瑾的半点反应,连城璧有些失落,更多的则是心疼,他发现自己当初似乎确实过分了,他伤了程瑾的心,如今也只能用实际行动来弥补,来慢慢的抚慰她的心。
而最重要的,就是要早日解除他和沈璧君之间的关系!
***
说来也奇怪,当连城璧刻意想要去寻找沈璧君的时候,她就像是从世上蒸发了一般,没有人再见过她,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一切让连城璧头疼不已。
另一边,他也在不断的组建着属于他的势力,他在与桃花岛隔海相望的岸边重建了无垢山庄,短短半年的时间,江湖上已经有了“无垢公子”的传闻。
传言“无垢公子”武功高强,曾以一己之力逼退一伙流窜作案的蒙古强人,救一城百姓于危难之中,传言“无垢公子”是个痴情种,一心倾慕桃花岛主的外孙女,也就是江湖盛传的“小李飞刀”的传人。
江湖上的种种传言流传甚广,可到了如今,这位痴情种还是未曾见到他心爱的姑娘。
他无数次的登上桃花岛,无数次的想要见到程瑾,可是每次程瑾都避而不见,无论他在外面等多久,她的心都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让连城璧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不是有可靠的消息证明程瑾确实在桃花岛上,未曾离开半步,他都要以为这丫头早就溜出去玩了,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苦守。
这一日,又到了东邪寿辰将近的时候,去年程瑾赌气从客栈中离开,却忘了把好不容易采到的冰莲给带走,最终只能用物归原主的桃花岛做了贺寿礼。
如今又是一年,程瑾再次想起了当初那被她遗忘的冰莲。
就在这个时候,连城璧再次上岛了。
他颇为熟捻的穿过桃花阵,如入无人之境,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感叹一句,谁说破阵无用,若是没能破阵,他如今想要登上桃花岛恐怕都是一件难事。
小心眼的东邪才不会给他开后门,甚至还会故意加大桃花阵的难度,若不是他早就对阵法烂熟于心,说不定还真要着了他的道了!
到了现在,被骚扰过无数次的东邪已经学会视他为无物了。
连城璧熟门熟路的绕到了程瑾居住的小屋前,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后来多了一张石凳,又多了一张石桌,到现在每次他来的时候,上面都会有一壶沏好的茶,或是温热的酒水。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只是这丫头偏偏就是钻了牛角尖,什么事都肯做,就是不愿意出来见他一面。
这让连城璧气闷极了。
他将带来的两个匣子放在了石桌上,这一次,他非要把这丫头逼出来不可!
“小瑾。”他柔声朝着屋子的方向说着,“当初你把冰莲给忘了,如今物归原主,我把它给你带回来了。”
他打开了其中一个匣子,里面放的正是程瑾遗忘的那朵放在冰盒中的冰莲,它静静的躺在匣子里的冰盒中,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他又打开了另一个匣子,这次里面是一个岩石的盒子,再打开,里面冲天的热死将周围的空气都烧得扭曲。
“这是火莲,生长在火山深处,我也一起留下了,就当是我对东邪前辈的一片心意吧。”他合上盖子,冲天的热浪一下子就被掩了下去,“冰莲太寒,若是直接用了怕是会寒毒侵体,若是冰莲与火莲同用,便没有这个顾虑了。”
简单的说完以后,他连坐都没有再坐一下,石桌上放好的清茶也没有碰,只是幽幽的看了一眼屋里,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只停留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要离开。
躲在另外一边的程瑾见状,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疑惑,还有一丝急切。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送冰莲和火莲吗?
他竟然都不肯再多留一些时间了吗?
他的耐心已经要耗干净了吗?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程瑾气得咬牙,她冲上去,拿起来属于火莲的那枚匣子,暗自啐了一声,道:“谁要你的东西,我自己能给外公找来!”
说着,她抄小路提前来到了岸边,登上了连城璧来时所坐的那条船。
她将匣子扔在了桌子上,仍觉得不解气,总觉得心口有一股气憋闷着,让她难受极了。
她捂着胸口,胸膛不断的起伏着,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很不平静。
最终,她还是没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咬牙切齿的嘟囔道:“走吧,走了以后就永远不要再来了!”
“这可不行,若是不来,我怎么能见到我心爱的姑娘呢?”不知何时连城璧已经来到了船边,他走近船舱,在程瑾惊愕到呆愣的时候,直接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她。
恋人在怀的感觉让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他无奈的抱怨着:“真是个狠心的小丫头,许你偷偷看我,却不许我见你,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你放开我!”程瑾攥拳直接锤在了他的肩膀上,挣扎着想要脱身,“你是故意的,你竟然使诈!”
“这可不是使诈,这叫请君入瓮,如今你可不就自愿上钩了?”连城璧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可没有自愿上钩,你放开我,我是来还给你这个东西的,我现在就走!”说着,她挣扎的力度更大。
连城璧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想走,一时不察,竟然差点让她脱了身,他连忙握住程瑾的手腕,再次将她捉了回来。
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然就存在着体力的差距,在连城璧态度认真了以后,程瑾再想逃脱可就难了,她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撼动连城璧半分。
“我不放,你也不许走,若是再把你给弄丢了,那才真是要了我的命!”他紧紧的将程瑾箍在自己的怀中,如是说到。
这番表白的话却没能得到程瑾半点动容,反而让她更加委屈了,她恨恨地一口咬在了连城璧的脖子上,硬生生在他的脖子上面咬出了一排明显的牙印,才终于带着哭腔开口了。
“你一个成了亲的,已经有了妻室的男人,总来招惹我做什么?”
“对,大名鼎鼎的‘无垢公子’愿意屈尊来见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我不知感恩,还再三推辞,不肯接受你的好意,是我不识抬举。”
“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有我自己的坚持,我不会去做那些让自己都唾弃的事情!”
说到底,连城璧和沈璧君的婚姻一直都是横在程瑾心中的一根刺,让她如鲠在喉,每每想起都会寝食难安!
哪怕他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
不或者说连名都没有,但到底是横在她心中始终无法迈过的坎。
连城璧也终于看到了这一点,他意外的沉默了。
半晌,他才终于开口:“相信我,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找她了,只要找到她,我立刻就与她和离,放她自由,也放我自己自由。”
“我真是后悔极了,后悔的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把那个愚蠢的自己揪出来,狠狠的打一顿。”
“明明知道自己与沈璧君不是一路人,偏偏昏了头一般,结果却坑害了自己。”
“如果当时我能再清醒一点,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冲动,那么幼稚,也不会害得你这般伤心了。”
这一番倾诉说得程瑾眼睛涩涩的,她终于忍不住回抱住了连城璧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脑袋,第一次放软了自己的态度:“我等你。”
这三个字对于连城璧来说仿佛是天籁一般,他惊喜极了,他忍不住抱着程瑾狠狠的亲了一口。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花怒放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真是栽了,他爱惨了这个女人了。
趁热打铁,连城璧抵着程瑾的额头,建议道:“我重建了无垢山庄,陪我一起去看看,好吗?”
这个建议让程瑾一愣。
无垢山庄,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上上一辈子的事情了,可是现在回忆起来,那里的一草一木仍然让她记忆犹新。
那是他们感情开始的地方,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地方。
可是如今……她已经不是连城瑾了,她是桃花岛东邪黄药师的外孙女,郭靖黄蓉的大女儿,是程瑾。
而且,重建的无垢山庄未必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那里的一草一木并非是他们一起生活过的样子,反而是充满了连城璧和沈璧君的回忆。
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便是去了那里,又该如何自处?
程瑾犹豫了,她沉默着,无声的抗拒着,在连城璧再三追问的时候,她才终于开口:“那是你的无垢山庄,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连城璧反问着,“如今无垢山庄还未完全建成,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动,作为无垢山庄未来的女主人,你不得去好好看看吗?”
“毕竟,那可是我们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
不得不说连城璧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当他想要读懂一个人的内心的时候,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戳中她心中最关键的地方,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理智上程瑾应该赶快离开,回到桃花岛上去,可是在她的理智反应过来之前,连城璧已经带着她来到了新建成的无垢山庄之中。
从看到那块熟悉的牌匾时,程瑾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哪怕知道这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地方了,可是当连城璧陪着她一起出现在无垢山庄前的时候,她还是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每次她和连城璧一起出门,总有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他们。
这是她的家。
看着程瑾神色间露出了一丝恍惚,一丝怀念,连城璧知道这一步走对了!
从和程瑾的接触中,他多多少少也捕捉到了一些讯息,还有脑海中时不时出现的一些原本在他记忆中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片段,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让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程瑾确实和“连城璧”有些非同一般的关系,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差错,他的世界中失去了她的存在,走上了另外一条偏离正轨的道路。
他想知道,在那个有程瑾存在的世界中,他们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是话却不能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连城璧思考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安全的询问的方法。
他带着程瑾来到了主院,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在他们小的时候,连母住在主院的正房里面,他们两个则一左一右被安排在了东西厢房中,一举一动都在连母的眼皮子底下。
后来他们长大了,分别搬出了主院,有了自己的空间,可是没过多久,他们便成亲了,又重新住在了一起。
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家人,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回想起当初的情景,程瑾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温暖的怀念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连城璧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