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2/2）
她这样绝望的态度让傅红雪心痛不已，可是理智让他更加坚定了将这个谎言继续下去的决心。
程瑾的爱太偏执了，她完全继承了花白凤的性格特点，也继承了花白凤对爱的偏执，若是让她知道了真相，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也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又怎么舍得让程瑾受到千夫所指，明明她有更加光明的前途，她是小李飞刀的传人，她会是江湖上人人称赞的女侠，甚至还会有一个君子一般的少侠和她并肩而立，照顾她一生。
这才应该是她的生活，而不是和他在一起，被千夫所指，被人唾骂兄妹相/奸，悖逆人/伦！
他抓住程瑾的手臂，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前，冷声道：“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对上程瑾难以置信的眼神，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哽咽，但是很快他就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硬着心肠继续道：“否则别管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这三个字刺痛了程瑾的心，“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杀了我吗？！”
她奋力从傅红雪手中挣脱，又从傅红雪的袖子里面抽出了那把袖中剑。
“你要做什么？！”
傅红雪连忙想要阻拦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程瑾直接将那把剑抵在了自己的心口，然后抬眸看向傅红雪。
她的眼中也充满了决绝，还有疯狂。
“杀了我，你就能解脱了，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我一定会杀了翠浓和马芳玲那两个贱/人！”
说到这里，她竟反常地笑了起来。
“不，我不会杀了她们，那太便宜她们了，我会让她们尝尝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刑罚，让她们受尽苦楚，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说……我用刀子在她们身上割出一道道伤痕，让她们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然后给她们的伤口上抹上蜂蜜，再把她们丢到蚂蚁堆里面，怎么样？”她隐约记得曾经有人这样做过。
“让她们感受一下那种伤口上满是蚂蚁，它们奋力想要往她的身体里面钻的滋味，那一定很美妙。”她冷笑着，脸上已经带上了癫狂的意味。
傅红雪心中震惊极了，他连忙道：“不，你疯了！”
“辜负你的人是我，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他不想看到程瑾变成那种可怕的模样，他宁愿自己背负起一切的罪孽！
可是这话听在程瑾的耳朵里，却成了他在袒护那两个女人。
她绝望的笑了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可是神奇的，她的心已经麻木了，腹部却开始隐隐作痛，让她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你以为我不想吗？傅红雪，你以为我不恨你吗，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就连手中的袖中剑都在颤抖，甚至已经划破了她的衣服。
“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让你永远埋藏在这片大漠之中！”
“这样你就永远也不能离开我了。”
傅红雪听着她的话，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他也在强忍着心痛。
“可是，我怎么舍得。”这句话她说得轻柔又缱绻，仿佛是贴在傅红雪的耳边说着情话一般。
她上前一步，握住了傅红雪的手，傅红雪发现她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生怕再刺激到她，于是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程瑾拉起了他的手，然后放在了袖中剑的剑柄上。
“杀了我吧，给我一个解脱，也算是全了咱们这一场缘分。”她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干净又纯洁，仿佛一个不知事的幼童一般，“也算是给你一个解脱，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阻碍你了，你想爱谁就爱谁，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傅红雪发现那柄袖中剑已经刺破了程瑾的皮肤，在剑尖所指之处，已经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他慌了，他万万没想到程瑾竟然如此决绝，他想要从程瑾手中夺过那把袖中剑，可是又怕再次刺激到程瑾。
于是他只能艰涩的开口道：“好。”
然后在程瑾解脱地笑起来，全身心都放松了的时候，一把抽过袖中剑远远地丢开，同时一掌敲在了程瑾的脖颈处。
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闷哼一声便失去了意识，软软的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时候，她的手还不自觉得护在了腹部之上。
傅红雪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倒下，他连忙扶住了程瑾，让她倒在了自己的怀中。
看着昏迷中的程瑾，再想到她刚才的决绝，傅红雪只能苦笑一声，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傻瓜，我怎么舍得伤你。可是……抱歉，我只能伤你。”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略微放纵一下自己。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再远远地看向那棵高耸的树，干脆翻身而上，重新骑在了骆驼身上，又将程瑾安顿好，才纵着骆驼朝着那棵树的方向前进。
这一路上他不眠不休，也逼着骆驼日以继夜的前行，或许真的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程瑾这一路上都没有醒来，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程瑾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赶到了那棵大树之下，她抬头看着，这棵大树高耸入云，人在它的面前显得无比渺小。
反应了好大一会儿，程瑾才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终于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傅红雪！”她连忙坐起来，喊着傅红雪的名字。
她还想要直接起身，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手软脚软，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
周围没有傅红雪的身影，只有那匹骆驼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堆篝火燃烧着，给她提供着温暖。
可是她的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傅红雪不在这里。
他一定是离开了，他去找翠浓和马芳玲了，把她丢在了这里。
这个认知让她绝望，让她忍不住捂着脸疯狂的笑了起来。
“你逃不掉的。”她喃喃着。
即便是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程瑾也逼着自己站了起来，她绕着这棵看不到边界的大树走着，没走多远便看到了一处灵泉。
这实在是太古怪了，在沙漠之中哪来的泉？
程瑾疑惑极了，不自觉的便走到了那口泉旁边。
等她走到泉眼旁边的时候，才发现这口泉旁边还有一块石头，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灵魂为至亲者血相融可开”。
福至心灵，她直觉这就是出口！
可是……
“灵魂为至亲者血相融可开？”这是什么意思？
至亲……
这两个字让她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坐到了泉边，垂眸看着泉水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最显眼的就是她眉心的那朵红梅。
小的时候，她娘嘱咐过她一定要将这个胎记给藏好，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一开始她还不以为意，结果有一次她不小心在外面显露了胎记，谁知竟然真的给家里招来了灭顶之灾。
从那以后，她便学乖了，无论在哪里都不肯再露出自己的胎记，哪怕如今她已经有了实力，她也不敢露出半点线索。
因为她的仇家太强大了，她根本查不到丝毫蛛丝马迹，她觉得那一定是个庞然大物，是她现在根本无法与之匹敌的存在。
可是傅红雪却告诉她，他那失踪的妹妹也有这样一个印记？
泉眼旁边阴寒无比，也成功的让程瑾冷静了下来，她仔细思考着这一路来的异常，才发现似乎是她想偏了，而真相……
真相让她恐慌，让她不敢去想。
她再次看向石头上刻着的那几个字，“至亲”两个字刺痛了她的双眼，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个极为荒谬，让她根本不敢相信的猜测。
如果她猜的是真的……
程瑾抿着唇，双手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她的手指尖冰凉的没有半点温度。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响起了踩在沙子上的声音，程瑾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果然是傅红雪。
傅红雪的眼中也充满了意外，他没想到程瑾竟然醒来了，连忙飞身上前，仔细的观察着程瑾的情况。
若是程瑾有半点异常，恐怕他还要故技重施的把程瑾给打晕。
可是见程瑾眼中一片清明，神态也十分冷静，并没有想要走极端的意思，傅红雪才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两人谁都不敢先开口，一时间竟充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的气氛，这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体验。
最终还是傅红雪率先开口，道：“你……你醒了？”
程瑾抬眼看过去，就看到傅红雪十分不自在的用手搓着衣服，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紧张。
他另一只手上还拿着食物，是刚刚处理好的兔子——原来他是去准备食物了。
见程瑾的目光移到了兔子身上，傅红雪连忙道：“你昏睡了很久，滴水未进，恐怕饿坏了吧，我这就去给你烤了这只兔子。”
说着，他就想要往火堆那里走，可是刚迈出去一步，他又犹豫了，他生怕把程瑾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出现什么意外。
见状，程瑾轻笑一声，干脆也从泉边站了起来，想要跟着他一起走到篝火旁边去。
可是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腹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让她下意识的弯下了腰，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傅红雪被吓坏了，他直接把手中的兔子给扔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程瑾身边，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程瑾也很疑惑，她捂着腹部，全身脱力地倚靠在傅红雪的身上，这才勉强能够站稳没有跌倒。
过了好久，这一阵腹痛才终于消失，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整个人也虚脱极了。
“你这是怎么了？”傅红雪急坏了，连声追问着。
程瑾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傅红雪的态度却让她看出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