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2/2）

“可是……那你又该多难过啊。”怜心忍不住说道。

她实在是心疼极了。

不仅仅是怜心，窗外的孙婆婆也早已经忍不住心疼的泪流满面。

涟母僵硬的现在窗外，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抽疼，恨不得冲进去，把自己的心肝肉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安慰。

可涟母到底还是存着理智，在孙婆婆忍耐不住之前，阻止了她。

在孙婆婆谴责的目光中，涟母一言不发，带着她再次翻墙而出，回到了主屋之中。

“夫人，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一进屋，孙婆婆就忍不住指责起涟母，她感觉自己心疼死了，可涟母这个做娘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她难道都不心疼的吗？

“你……你别再折磨小瑾了啊！”她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息道。

无论是涟城璧还是程瑾，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于她来说，这两个就如同她的亲生骨肉一般。

如今看到程瑾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像是被人从心里剜了一块肉一样。

怎么偏偏涟母能做到这般狠心呢？

涟母不心疼吗？她怎么能不心疼呢？她心疼的快要无法呼吸了，甚至她的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程瑾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着程瑾为情所困，她怎能不痛？

可她嘴上却丝毫不留情面，冷声道:“不是我在折磨她，而是她自己在折磨自己。”

“他们二人是兄妹，这份感情本就不该出现。”

“就连她自己也看得清楚，如果把真相说出来，城璧又该如何自处？”

涟母转身看向孙婆婆，嗤笑道:“你只心疼小瑾那丫头，别忘了，城璧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难倒你一点也不心疼城璧吗？”

这话问得孙婆婆哑口无言。

她这才闭上了眼睛，平复着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番话不仅仅是在质问孙婆婆，更是在质问她自己。

半晌，孙婆婆才轻声笑了起来，带着了然的意味:“你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城璧的心思如何，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都有情意，只因为身世阻碍着，他们才没开窍。”

“如今一个懵懂无知，一个意外知道了真相，却顾及到另一个，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苦苦受着煎熬。”

“就算城璧真的如您所愿，娶了一位大家闺秀，娶了名门贵女，他会幸福吗？”

“日后他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才是两个孩子痛苦的开始！”

“到那个时候，你再后悔，可就迟了！”

孙婆婆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剑一样，直勾勾扎进了涟母心里，让她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情感上，涟母已经忍不住要投降了，可理智还在阻止她，她要为两个孩子的未来负责。

“哪怕他们恨我，我也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你是知道的，流言蜚语有多么可怕！”她的丈夫涟泽天，就是死在了这上面，她闯荡江湖多年，看过的例子不胜枚举。

“想当初，江湖上曾经有一对师徒相恋了，消息传出去以后，人人不齿，都说他们有悖人伦，哪怕这二人是救了苍生的英雄侠侣，最终也只能隐居，不出现于人前。”

“即便是这样，江湖上还是时不时会传出一些恶言。如果他们没有隐居，时时刻刻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些流言蜚语他们又怎么受得起？”

“一想到我的两个孩子以后要面对这些。我都不寒而栗，我宁愿做个恶人，把他们强行拆散，也不要他们在流言蜚语中苦苦挣扎！”

当初的涟泽天是怎么被流言蜚语逼死的，她亲眼所见，触目惊心。

她苦笑着向孙婆婆问道:“你总说我狠心，说我铁石心肠，说我不知道心疼两个孩子，可我问你，若是你我易地而处，你又会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孙婆婆也不知道。

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明明知道这条路有多么艰难，她又怎么能狠下心，让孩子们继续前行呢？

可是……

“夫人，试着相信他们吧。”

孙婆婆抬起自己枯槁的手，在涟母肩膀上安慰的拍了拍。

“当初庄主郁郁而终，无垢山庄名声大跌，如果你带着两个孩子抛下无垢山庄，重新开始，无疑是最轻松的一条路，可你却选了最难的这条路。”

“如今不也闯出来了吗？”

“城璧和小瑾都是优秀的孩子，你总得给他们一个尝试的机会。”

而不是让他们在懵懂无知中，就错过了一生的幸福。

孙婆婆的话让涟母心中又起了波澜，理智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