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ck to December(2/2)
她点点头,杨琴在她面前摊开笔记本,是纪沫自己的笔记本,她指着上的句子好奇地问道:“你这个是写得什么意思啊?”
“你好多写得是英文单词,我有点看不懂。”杨琴撑着头一脸苦恼。
上课的时候,纪沫有时为了省时间便直接写英文单词,本来化学笔记就有很多字母,中英文夹杂大概只有她自己能够看懂了。
纪沫解释道:“不好意思啊。”
杨琴一愣,忙道:“没事没事,你和解释一下这什么意思吧?我上课没怎么听懂。”
陈舟立在9班门口傻愣着,范伊依觉得他眼睛都要看直了。
“陈舟!”
范伊依挡到他面前,踮起脚阻碍掉陈舟的视线,陈舟无可奈何问道:“你是不是又范二?”
“你才犯二呢!某人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百看不厌呐!”范伊依特地对着纪沫的方向大声叹息,然而纪沫依然专注地辨认自己的笔记,说实在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写的是什么意思了。
杨琴被范伊依这句话吸引往门外看去,只见陈舟一直往她这边看,不由得心里小兔乱撞,完全无心再听纪沫在讲什么。
顾思义拎着电脑包走过来,他俩说了声“老师好”,陈舟怒道:“范伊依,你到底想干嘛?”
“帮你啊!没看出来?”
“我还真没看出来。”陈舟幽幽道。
“你还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我看你这样子只有做花肥的份哦。”范伊依摇头叹息。
“不准提‘死’字!”陈舟压低声音呵斥道。
陈舟难得如此严肃,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认真成这样,范伊依瞅着陈舟冷峻的脸,心想不知碰到他哪片逆鳞,还是先闪为妙。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杨琴不停转着手上的手链把这句话来来回回轻声念了无数遍,纪沫在一旁写作业耳朵快听出茧子了。
杨琴不时往顾思义方向看去,她还在连接电脑线,杨琴凑到纪沫耳边小声问道:“纪沫,你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什么意思吗?”
纪沫抬头看了眼顾思义,轻声问道:“这是布置的语文作业吗?”
“噗-不是啦。”
杨琴脸红得像樱桃,纪沫感觉她好像特别激动,眉目间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她仔细想了想说道:“我只知道这句诗出自汤显祖的《牡丹亭》,大致意思是,不如你百度一下吧。”
字面意思就如此直白了,杨琴不过是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悸动,纪沫如此不解风情,她抿了抿嘴低着头继续转着她的手链。
“同学们,今天晚自习咱们不上课了,大家考完辛苦了,我们看个节目好不好?”顾思义拿着“小蜜蜂”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同学们一愣,纷纷欢呼起来,被期中考试支配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女神不愧是女神啊,360度无死角的好。
“呜呜呜,纪沫你还有纸吗?”杨琴揉着眼睛盯着大屏幕戳了戳纪沫的胳膊。
原来她不止是笑点低,泪点也很低,节目才播了15分钟,杨琴的桌面上已经堆起卫生纸金字塔了,纪沫把一包纸巾安放在她的面前,便于她抽拿。
“你说老师为什么给我们放《感动中国》啊?呜呜呜。”杨琴用纸巾抽鼻涕,扭过头盯着毫无反应的纪沫几秒后,吃惊道,“你怎么不哭啊?”
确实很感人,纪沫环顾四周,不少人偷偷地掉眼泪,杨琴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她苦笑道:“可能我的泪点比较高。”
泪点高的人心肠一般比较硬,不是不想哭,而是此刻的确哭不出来,她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掉过眼泪。
杨琴没说话无可奈何地看了纪沫一眼,差点把你真奇怪写在脸上,一个晚自习过去,杨琴的眼睛快哭肿了,连说话都抽抽噎噎的。
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周的语文作业即是写一篇观后感。
还没把眼泪哭尽的杨琴差点又嚎啕大哭起来,作文可是软肋啊!顿时对纪沫的先见之明竖起大拇指。
“难怪你不哭,是不是早知道有作业?”
“我不知道。”纪沫无辜地摇摇头。
“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了,拜拜。”杨琴背着书包夺门而出,背影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她忽然有些羡慕她,不论喜怒哀惧都可以如此直白地表现出来。
哭也好,笑也罢,都是那么随心所欲。
而她连哭都要吞进肚子了,一股疲惫感犹如冷冽寒风侵袭而来。
为什么我活得这么累呢?她喃喃自语道。
“砰砰!”
清脆的敲门声把她从思绪中拽了出来,她抬起头一看,陈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他抱手靠着门框默默注视着她。
“陈舟,回去不?”方浩走上前和陈舟打了声招呼。
“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个人。”
方浩伸长脖子往教室里瞥了一眼,还没收起的笑脸碰上纪沫便耷拉下来,有一刹那,她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就是像争夺食物的敌手,眼神中充满凶狠威胁,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手紧握成半拳。
不过很快他恢复了笑容,心下了然拍了下陈舟的肩膀扬长而去。
“你是属蜗牛的吗?”陈舟问。
纪沫被他这句话惊醒,才从走神的状态里清醒过来,陈舟已经走到她桌前,拉了把凳子坐到她面前。
“还不快收拾,你又想等熄灯吗?”陈舟无可奈何又温柔地催促道。
“等一下。”
还没等他俩走出教室,教学楼的灯便准时熄灭,陈舟对着她伸出一只手,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他的动作,却视而不见,陈舟的手僵在空中几秒后便悻悻然垂了下去。
原来是他。纪沫盯着他手上蓝色荧光发呆,每次走在自己身后的人是他,那个时刻为她照亮前路的人是陈舟,一时间她竟不知所措,木然地紧跟在他身后。
陈舟浑然不知纪沫的反应,他习惯性地把手表灯打开,直到走到大门外时,纪沫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他才后知后觉,陈舟抓着后脑勺左顾右盼,今天好像没有看到纪沫的妈妈呀。
纪沫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看得他快要丢兵卸甲转身逃跑了。
“你们三个同学怎么还不回家啊?”
谢天谢地,陈舟在心里烧香,全然没听出有什么问题,他高声对着警卫室的大爷喊道:“好嘞,我们马上回去。”
“早点回去,大晚上别在外面瞎晃,一个个那么大也不知道让人省心!”
门卫大爷絮絮叨叨,陈舟连连应和。
“知道了,大爷,我们立刻走。”
临走时,陈舟才发现纪沫目不转睛地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后,他疑惑地回过头,冷白的路灯下静静立着一个人。
叶思邈安静地看着他俩,一声不吭,影子拖长到脚底,纪沫漠然转身往校外走去。
她越走越快,陈舟都快跑起来,路上一辆开着夜灯的汽车呼啸而过,陈舟急忙拉住她把她给拉了回来。
陈舟担心地看着她,惨白的嘴唇快要被她给咬出血来,他知道她一定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情,他知道她放弃生命的事情,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直觉告诉他叶思邈一定知道。
而且叶思邈还让他送了纪沫最恐惧的丁香花,他想想当时的自己就恨不得把脑袋里的水拎出来倒倒,他坚定想道,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了。
我不信我们生活在不一样的世界,如果真的不一样,那就打通时空隧道。
“陈舟,我先走了。”
“等等,我送你。”
纪沫没说话转身从里面走去,纪母站在楼下见他们连忙跑了过来,心疼地握住了纪沫的手,陈舟对着纪母笑道:“阿姨好。”
“是你啊?”纪母欣喜道。
“你也住这里?”
“不是,我住在另一个小区,离这里不远。”陈舟解释道。
纪母催促着纪沫赶紧上楼,大冬天的手都冷成冰块了,摸到手腕上的疤痕时更是心疼。
“妈,这个是陈舟,我的同学。”
陈舟?纪母表情凝滞了一下,仔细看着陈舟,陈舟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和纪沫父亲在医院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都是似曾相识然后又推拒千里。
没道理啊!陈舟正准备说一下自己是纪沫的小学同学的事,纪母催着纪沫上楼去,转身说道:“快回家去吧。”
“阿姨……”
他还没说出口,他们就已经消失在楼道里了,陈舟一路踢着块石头郁闷地回了家。
他果然不是亲生的,陈舟在门外听着他母亲的抱怨生无可恋地哀嚎。
“你说陈舟那小子怎么还没回家?”
“不回来挺好的。”
他听见他父亲幸灾乐祸地说话声,“你们家不值钱的宝贝儿子回来了。”
陈母忙着敲键盘连抬头看都不看一眼,嫌弃道:“怎么又这么晚?是不是又跑人家方浩家里打游戏去了?”
“妈,我问你个事。”陈舟表情严肃地说道。
陈母一愣,扬着眉毛说道:“什么事啊?宝贝儿子。”
“我是不是您俩亲生的呀?您看人家父母大晚上还会站在楼下等自己孩子回来,您俩就自个待家里看剧。”
寒风瑟瑟真得很冷啊!
陈父正色道:“这是看剧吗?啊?”
陈舟瞥了眼电视上刚被他爸调到的体育频道,只想望天。
陈母走过来摸着陈舟的头说道:“我说你这么大人,要是我和你爸去接,掉的可是你的面子啊。”
说得好像挺有理的,只听他母亲继续道:“不过你确实不是亲生的。”
What?
“你是我和你爸在垃圾桶里捡的,当时你才这么点大……”
陈母比划着陈舟小时候的大小,开始继续扯他被捡来的那些破事,大概所有的亲生的都是捡来的,所有捡来的都是亲生的。
陈舟望天心塞。
直到陈母长篇大论结束,还给他正反举证,学律师的把法律拿来专骗自己儿子。
“女神,妈,陈女士,再问你个事呗。”
“说。”陈母接过他爸递来的一杯热水,大方道。
“你记不记得我们搬来这里之前转过的那个小学啊?就是塘园小学,记得不?”陈舟好奇问道。
陈母想了想说道:“有点印象,你问这个干嘛?”
陈舟激动道:“妈,那你肯定记得纪沫吧?”
陈母手一顿,热水烟雾缭绕笼罩在她面前,陈父关掉电视站起身重重地拍了一下陈舟的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打得这么重真是捡来的。
“赶紧睡觉去,明天又想迟到?我可听你们班主任说你最近老迟到啊!”
“哪有,我每次都准时到校!”
“上课睡觉?”
“也没有!一直都很认真听讲。”
“赶紧给我睡觉去!”
“等一下,妈你还没说呢。”
陈母沉默了半晌,说道:“你说哪个?”
陈舟像猴子一样窜到他母亲身边,急忙说道:“就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个坐我前排的小女孩,她也来天华一中了。”
“是吗?”陈母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还有印象吧?”
“没什么印象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陈母揪着向天抛小饼干的陈舟耳朵怒道。
没什么印象了,女神记忆力这么好也会忘事?陈舟大失所望,把饼干丢回果盘里。
“大晚上还吃这么甜的东西,赶紧给我刷牙去。”
“疼疼疼,您能别揪耳朵吗?我丢回去了都。”陈舟哀嚎。
“赶紧去洗漱,洗完睡觉。”
“行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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