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2)
后来他们两个人都考进黔城的学校,她曾经约过他出来见面,但他总是拒绝。
“是心里有事才会这样。”她很肯定地说,“但不知道是什么事,给他带来这么长久的阴影。”
“你觉得他还在那阴影之下吗?”我问。
“嗯。”她说,“我也不蠢,被讨厌和被躲着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很明显他总是躲着我,在逃避什么。你知道什么吗?”
这一问把我梗住了。我不仅知道,而且知道的太多了。可我不能告诉她,更不能说不仅是徐岩,并且她的血亲也被牵扯其中。好在这段时间来,我已经逐渐练就避重就轻的本领,于是这个话题顺利地被我一笔带过。
我将得到的所有信息记录在本子上,并将她的人生画成了一条横向朝前的时间轴,以便更直观地整理这些信息。其中唯一能和朱翰立,也能和苏志雨挂上钩的是八年前,她所说的“爸爸升职,爸妈分居”。
“怎么样,你怎么想?”林或喜皱着眉头看我笔记时,我问他。
“直觉告诉我,就是这儿了。”他的手指在2010年那格顿住。的确,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
“张辽远很有可能猜对了。尸检报告被做过手脚,”我说,“在这一年升职会不会就是老杨给朱翰立的报酬?”
“和我之前想的一样。”他点点头。
“你早想到了?”我觉得这没什么惊讶的,毕竟他的逻辑能力我是相信的,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但我在想,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筹码,值得让一个法医付出他的职业操守和道德良心?”
“余年,”林或喜沉默片刻后,突然有点无奈地笑了,“经历这么些事后,你还是相信这世上善恶是泾渭分明吗?我也是命案帮凶,在你心中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你当然是好的。”我不假思索就答道,“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不,”他说,“当然有关系。我想告诉你,你这种想法是行不通的,会害了你。”
“又是周长歌那套理论?”
“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伸个懒腰,“今天不和你吵,我困了。”
网站那边的事也没有进展。我们斟酌再三还是发送了一个贴子,意在说明我们是育樟受害者的家属,想和网站创始人取得联系。但我们这时才发现,网站在三年前就不再更新了,主人能不能看到这条贴子是一个难事,会不会理睬我们又另当别论。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好似无头苍蝇找不到方向,毫无进展。无数次我在想,当时和周长歌那边闹翻是不是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如果没有这一出,林或喜在那边的处境也不会变得微妙,现在每次他从草办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的。也是,我这张脸已经失去价值——唯一目睹苏志雨之死的刘卫国已经死了,那个神秘的第四人老杨也迟迟不现身。没人记得苏志雨这个人,他早被忘记了,除了周长歌和张嘉禾。但他们一定也不想看见我这个赝品,何必呢,只会给自己添堵。
而抛去这一层价值后,我们三个人只是毫无势力的学生罢了。信息交换根本不对等,他们怎么会愿意和我们合作?
而关于朱翰立和小朱,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唯一能确定的是,朱翰立绝对是苏志雨之死的知情人。可现在我不能再贸然行事,我这张牌一定要留到最后来审问朱翰立,可是何时才是那最佳时机?亲手解剖了苏志雨尸体的他,又会相信再生或者鬼魂的存在吗?我觉得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很蠢,我还是愿意相信当他看见我时,会有来自内心深处的愧疚。
哪怕只有一丁点。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