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欠他一笔巨款（2/2）
郭川迫不及待地点上烟，刚吸了第一口立马呛出声来，太辣了。
王帆在一旁幸灾乐祸：“人家抽的都是五块钱一包的黄果树，你铁定没试过。”
郭川虽然抽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对于烟的品种还是有要求的，一般低于二十的不抽，有时候没钱，宁愿干犯瘾也不抽。
他知道自己是爹妈唯一的指望，不想让劣质烟弄坏了身子。
他把抽了一口的烟扔给王帆，王帆倒是不忌讳，来者不拒，美滋滋地吞吐起来。
“你说说呗，他那个姐夫干什么了？”“就男人那点儿破事，出轨找小三……还能有什么。”
王帆见他的八卦脸上兴奋慢慢减退，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有点新鲜的，他姐夫找的是个男小三，你说逗不逗？”郭川一听起了精神，他向来不把自己定义为同性恋，对于这个群体也没什么概念，仿佛与自己毫无干系一般。但他想去了解，想弄清楚自己对于邵一成的那些感觉究竟是不是畸形的，不能存活于世的？这个世上，像他一样的人还有多少？郭川甚至想，在揍完他姐夫一顿后，自己能不能找他聊聊？追问的话还没说出口，透明的塑料门帘被掀开：“他来了，一会儿你们下手也点轻重，别把事情搞大了。”说完，喻强峰冲他们勾勾手，自己先行一步往外小跑，郭川也跟着王帆走出小吃店。
刚刚下过雨的小巷地面湿滑，橘色的灯光映照在柏油路上的水光中，璀璨一片。
男人冲着前头喊了一句：“姐夫！”
一个瘦高的身影止步，回头张望，王帆趁着这个时候用路边工地捡来的水泥口袋蒙住他的脑袋，顺势往下拉扯，整个人便“哐”一声撞在了地上。
郭川主要负责看着小巷的路口是否有人经过，动手这种体力活还是由小舅子具体负责。喻强峰看起来对于打架很有经验，专挑敏感又不容易出事的地方下手，先是举着拳头砸了几下，又像是不过瘾，干脆提脚猛踹。
他姐夫一开始在破口大骂，骂的脏话及其难听，不仅将喻家全家老小全骂了进去，最后甚至胡言乱语，忘了自己的妈也是喻菊芬的妈，连自己的祖上也不放过。
他骂得越凶，挨得拳头越重，又调转风向开始求饶，带着哭腔的尖锐语调让郭川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再加上喻强峰言语中对同性恋的辱骂不绝于口，郭川总有种被含沙射影的感觉，只能无可奈何地堵住了耳朵。
王帆得了空也跑到郭川身边帮着张望，看到他表情不自然，还以为他太久没干这回事，紧张了，于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别听他骂的一套一套的，我跟你讲，”说着还回头看，看到喻强峰仍在专心揍人之后，才放心，把嘴巴凑到郭川耳朵边上小声说：“他自己也和男人有点啥关系。”
郭川吓了一跳，喻强峰看起来高大威猛，不修边幅，直男的气质简直要漫溢出来，他不相信：“这种事情你别瞎猜。”王帆的脸都皱巴到了一起，面露难色，似乎在回忆不愿想起的记忆：“前几天我回屋拿东西，看到一男的从我们房间里出来，我进去后他还跟我装呢，说是朋友……操，满屋的味道，用电视剧里的话说，就是石楠花的味道，他妈的都是男人，我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郭川挑眉，一脸吃惊：“然后呢？”“然后什么然后，我他妈担心受怕到现在！生怕他半夜欲火焚身把老子的清白玷污了，枕头边还藏着一根钢管呢。”王帆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地拍打着宛如怀胎五月的肚皮。最后还喃喃道：“老子身边就能碰着俩搞同的，这概率也忒高了……”郭川不敢跟他说，你身边有仨搞同的。“滚吧，再有下一次对不住我姐，就不会像今天这么放过你了。”喻强峰说着，一脚踹在他姐夫的屁股上，他蒙着头，跌跌撞撞地往迷蒙的灯光方向跑，头也不敢回。他拍拍手上的灰，从皮夹里摸出三张钞票递给郭川，郭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喻强峰大度地挥挥手：“今天辛苦你了，有时间请你喝酒。”郭川不再矫情，收下钱后说了声谢谢峰哥，坐上胖子的摩托回了学校。摩托车不能进入校园，所以在门口和王帆道别后，郭川独自一人往宿舍楼走去。他的手在衣服口袋中反复搓揉着刚刚得到的钞票，一边低头无意识地重复着喻强峰口里骂出的语句：“死同性恋，死变态……”王帆口中喻强峰的行为加上这句话，让郭川想起了四个字：口是心非。而邵一成，会不会也在口是心非呢？郭川不自觉加紧脚步，脑海中过电影一般回忆起那一日的场景，那个飘着牛毛细雨的夜空，自己怀中尚留有余温的鸡蛋饼，以及牙齿下的柔软触感和邵一成诧异的表情。他正努力回忆着，耳朵里却又极其灵敏地在零零散散的人群中捕捉到熟悉的声音：“今天就这样吧，我送你回女生宿舍。”郭川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寻找。邵一成像是感应到一般，也望向他的方向。两人眼神交汇之际，郭川猛然想起之前尴尬的处境，慌里慌张地拉低帽檐遮住自己的脸，落荒而逃。身后留下一连串喊着“郭川”的声音。总算逃进宿舍，郭川卸下一口气，狠狠地往被子里倒下，身子有了着落，心却还悬在半空中，不安地跳动。郭川一面庆幸不用再去面对他，一面又后悔没能将与他同行的人看清楚。床板震颤的声音让上铺的舍友探头：“怎么了，跟欠了人钱似的。”郭川有气无力：“对，我欠他一大笔钱，这辈子还不清了……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听到没？”舍友咂嘴：“黄赌毒不能碰，倒霉催的一辈子算是毁了，不过你的事件将被永远刻在里程碑上，警醒后人。”“滚你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