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2）

小亚瑟给了兰伯特一个不是很长也不是很短的拥抱。

“战争结束了，兰姆。”

兰伯特看着小亚瑟更加沉重的脸，点头附和：“是的，战争结束了。”

“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兰伯特。”

“谈什么？”

“这个世界。我们能为这个世界做什么。我们打碎了一个腐朽世界的一小部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它会慢慢痊愈，即使我们做了什么，也可能只是减缓了它恢复的速度。”

兰伯特笑了，他从来都不是傻瓜。他的心潮大起大落，可他的眼睛一只是睁着的。

“明知道劳而无功，我们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

小亚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因为在想到一些人的时候，我的这里会痛。”

“比如苏利文·布莱克？”

小亚瑟没有接话，他只是看着兰伯特，看着他突然涌出泪水，仿佛又变成了初见时那个只会哭泣的小软蛋。

在这一天结束之前，他们谈了很久很久，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过往、关于理想、关于爱。

这次谈话本身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痕迹，但它却无疑是很多重要事情的引线。它让兰伯特放弃了前往第三区任职的机会，留在了百废待兴的第七区。它让小亚瑟起草了一份“和平宣言”，它让第七区的首都星立起来一座雕像，雕像底座刻着小亚瑟起草宣言中一个重要的句子——

“第七区应永无战争。”

它同样也带来了一些琐碎的影响。比如说，它让百年后很多张扬的孩子和同伴炫耀——“我的老师还当过第七区的将军！”

那个骄傲的孩子还拿出了一本书《他的前半生》。在兰伯特当政的那几年，有政敌将这本类似忏悔录的半自传推广宣传，却没有让兰伯特的名声坏掉多少。

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很多小孩子会追着年纪更大一点儿的人询问：“为什么是他的前半生，那么之后呢，他干什么去了？”

他大概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之后他就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了，和你、和我、和隔壁的伊利亚大叔没什么两样。这是他做到的最不容易的事情。”

1250年，兰伯特·费尔多逝世，与其伴侣亨特雷·伯明翰·赛宾诺合葬在故乡。应其遗嘱要求，在加上了一句“他最大的成就和功绩，是成为了一个足够善良的人，如此而已。”之后，这本书更名为《兰伯特·费尔多的一生》。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兰伯特正领着亨特雷在街上闲逛。小亚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在他的带动下，兰伯特也鲜少有休息的时间，但他每天总会空出一些时间来陪一陪亨特雷——那场事故带来的影响尚未消减，体内长期有两种alpha信息素爆发出来的后遗症让亨特雷暂时变成了半个傻子。

或者，就兰伯特的感受而言，就像是亨特雷一夜之间回到了五六岁。

觉得自己还是小小一团的亨特雷是个总表现得十分柔软娇气，头顶飞过一架鸣笛的飞梭都要兰伯特哄半天。

但兰伯特知道，他的亨利的神智其实是在一天天恢复的。具体的表现就在于他撒娇使性子之后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似乎越来越不相信这样的事情是自己做出来的。

有一天，被一只雪橇犬吓到，亨特雷直接要躲进兰伯特怀里。随后，准备好接住他的兰伯特看到这个高大的alpha小鸟依人的姿态一顿，半晌后左瞧瞧右瞧瞧，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缝。

“你想起来了。”

兰伯特感觉自己又一次从美梦中惊醒。虽然这样说有些自私，但这几个月里他十分享受和这个“小亨特雷”的相处。以至于，他都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了。

军事法庭也许不会给兰伯特审判，但兰伯特知道他的“审判”才刚刚要开始。

这回换成亨特雷领着兰伯特走。他们一路沉默地走回家，兰伯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张口了。

“你和奥索……”

“还不就是那么一档子事情。”亨特雷笑了笑，“你也知道的，就当是连着吃一个月馊掉的黑面包。”

兰伯特觉得心头上飞起了一只不听话的鸟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只能顺着心意吐出那些根本不能表达他心中起伏的话。

“我们恨他。”

亨特雷附和：“是啊，我们恨他。”

“你爱我。”

“我很爱你，小兰姆。”

“为什么呢？”

亨特雷看着兰伯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有很多很多个理由在他嘴边晃着，最后他突然笑了，说：“因为我欠你一枚硬银币。”

亨特雷拉过兰伯特，在他耳边强调：“一整枚硬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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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