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2)
他在碧落山上与魅生相伴长大,有许多性别有差的事情,魅生无法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带林则仕入了碧落山,而林则仕则在碧落山带他走进了另一方世界,得到另一种快乐,最后却告诉他这不过是男人之间的互相慰藉,如果当时身旁的是女人,或许事情便不会演变成今天这般境地。
王一新一夜未眠,木床上方传来的是他们之间交缠的气息,久久不曾散去。
可现在他依然觉着,小柿子当时是舒服的。尽管不喜欢他,做那些事做得淋漓尽致,他想他们在一起时,真的是舒服过的。因着他想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那时的交缠缠绵,是那么久,那么久的缠绵。
如若不喜欢,怎会忍受这么久?又何须忍受这么久?
林则仕是娶过妻的成年男子,自然与王一新不同。一步步带王一新走进另一方愉悦,而王一新,却甘愿做了被压在底下的那个。林则仕刚开始动作之时,他是拒绝的,他觉得那个地方实在肮脏。经验丰富的林则仕趁着被他踹下去之前,先愉悦了他,再折磨于他,他的手指接近羞人处时,王一新反射性地夹紧并将他推开。
那时林则仕与他相互慰藉的事已经做得不少了,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便忘了收回,不顾他的挣扎继续开发着紧致的羞人。林则仕将他压在身下,似有若无地摸着他的背脊,指尖触动之处,皆引起王一新浑身兴奋的乱颤。
林则仕便知道了,他的敏感处在背脊。
王一新后来便有些赌气地想,那便试试好了,说不定也能像互相慰藉那般愉悦?
等林则仕的坚挺进入紧致的地方时,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疼得咬紧了床上的枕巾,才没将自己的痛呼出声。尽管小柿子很温柔,慢慢地进入,又缓缓退出,直到林则仕有些忍不住大力地摩擦着羞人处,王一新才挺起背脊挣扎着闷闷地哼了两声。
林则仕将他挺起的背脊按了下去,喘着气亲吻着他的敏感处,引得王一新敏感地挺起又躺下,紧致得更加紧致,林则仕舒服得哼了两声,王一新满头大汗地感受着深处的一股炙热,连串地呻吟了一声,躺倒在床上犹如脱水的鱼,将死未死的筋疲力尽。
林则仕替他擦干净痕迹,亲吻了他的背脊,将他翻过身来,「安歇吧。」
说着自己便一头倒了睡去。
那时王一新很单纯,觉得富家子弟如此这般倒也是可以理解,心底里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失落。
他从小便觉着自己是个强者,毕竟战胜了众人成了唯一的幸存者,魅生的冷嘲热讽,他不在乎。活下来,对她来说便是最大的打击。到后来魅生与他说了万般道理,倾囊相授所学知识,要完成的任务也从未失手过,便更是喜不自胜,洋洋得意。后来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重新翻过男子春宫图,底下的一行小字看得明细,大概意思便是说,在男子身下承欢,是为淫@荡下@贱,男子心中相爱,更是为世事所不容。
瞧瞧,这“一世英名”栽在了林则仕手上。
王一新生在碧落山,长在碧落山,旁的规矩他向来不当回事。可这回事,他当回事了。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百毒不侵,是毒透了骨髓,连血液也奇毒无比。发泄出来的那些欲望,自然也带了毒。如若和林则仕交换为止,控制不住在他身上泄出欲~望,林则仕必死无疑。
死一个人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可林则仕死了,心里却是千万个不舍的。
女子失了贞操往往梨花带雨,他不是女子,心里惆怅难抑面上还是得若无其事,若无其事的面上身体却翻天覆地,第二天发起了高热闹起了肚子,面色苍白,腹痛异常,所幸那时林则仕还未放弃他,还在他身旁。
他从床底边挪了出去,再将小狗蛋抱了出来。
往日林则仕对他的那些温柔,成了他口里的荒唐。
尽管子嗣来得艰辛,也不要小狗蛋。
他曾亲吻过的背脊,在众目睽睽之下青紫一片,脏了一地的血,他连头都不回。
他将心给了小柿子,他踩过碾过之后,一句对不住又扔了回来。
他不喜欢自怨自艾,但也不想受得这些委屈。
王一新抱着小狗蛋站在门边,始终不肯碰触那张床,一如他离去时的平整,只是沾染了些灰尘。
小狗蛋趴在背上吃着手指,王一新将小木屋锁上,但他有预感,下个十五,他还是要来这里躲躲的。
撑着身体将小狗蛋喂饱,采得药后送至德春堂,喝下薛久加一日一碗的汤药,便脚步虚浮地离开了。王一新背着小狗蛋扶着墙壁挪回去,觉着实在没有力气蹲在地上片刻,起身时缓过一阵黑暗才继续往家里走。
林则仕候在小茅屋门口多时,王一新摇摇晃晃的身影来得他面前,林则仕以为他又喝醉了,正要开口,却被王一新退后两步开口打断,「解药,不是给你了吗?」
他觉着今日这样的体力,是没办法与林则仕抵抗的。
林则仕紧抿着唇,停顿了半晌,「既然有解药,下次我也不想来了,你不如一并全给了我。」
不行不行,如果下次我不再害怕了,想见你呢。到了嘴里却变成,「不给。」
林则仕掐着他的脖子,「大不了是同归于尽。」
王一新被他按在墙上,担忧着背上的小狗蛋,狠力挺起向他一推,虚弱赌气道,「你舍得?有娇妻,有儿子,有财富,有权利,应有尽有的你,舍得?不想见我,便赶紧走吧。指不定下一个十五,我心情好了,你又可以有解药了。」
林则仕背着手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从前好看的如瀑黑发掺杂着几根白丝,且凌乱得未拾掇,面色灰白撑着墙壁不停喘气,似乎连背着孩子都是一件费劲的事,指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抓着墙上的灰烬,骨瘦如柴的身躯……他突然形容不下去了。
面前的王一新,有些可怜。
王一新觉着头重脚轻,一只脚迈进门槛便咚的一声倒下了,倒下时还记得不要压坏小狗蛋,胸膛生硬地接触僵硬的地板,骨头断裂的声响引得林则仕也回过头去。小狗蛋在背后哭起来,王一新的手上无力地解着连接着他的布条,要将小狗蛋放下来,看看有没有伤到他。
手指却用不上力,一个结解了许久都未解开,小狗蛋哭得凄惨,他生怕小狗蛋出了什么意外,更加卖力得想解开那个结。哭声令王一新心都揪了起来,他只好无奈求助还在门口站着的林则仕,「帮我解……」
出来的声儿都是气音了,林则仕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以为他又是耍的什么苦肉计。
林则仕丝毫没有反应,王一新只好趴着挪到了门槛,艰难地扶着门框站起身,胸腔处呼吸都如此痛得皱起眉头,很快便出了一声冷汗。背对着林则仕弯腰,将哭得乱颤的小狗蛋现在他面前,说道,「帮我解……没力气……」
话没说完,他头脑发晕又要往前一栽,情急之下抓住门框指骨发白,背上太重,布条勒得他喘不过气。
林则仕愤愤地解开那方布条,王一新弯腰的幅度几乎与地面平行,怕自己接不过小狗蛋,还不忘道,「你帮我……抱抱他……别摔着他……你抱过你的大儿子的……帮帮我……就一次……」
他看不惯这样的王一新,忽然有些心疼,并且觉着,他好似真的不是在耍诡计。
背上一轻,王一新便毫无负担地顺着栽在了地上,头上撞出几块淤青,好险还没昏过去。林则仕蹲着瞧他,他半睁着眼,虚弱道,「狗蛋……到床上……你跟他说话……不哭……就不哭了……」
林则仕越过他进得里面,将小狗蛋放在床上便走出来,恰好碰到王一新侧着身体呕出一口浓稠的血,不停咳嗽着呕出稀清的血。嘴边红艳艳的,像极了那时在山上吃过的野果。
看见林则仕出来,他将衣袖覆着在地上的血,没什么力气地轻轻擦着痕迹,「谢谢……」
林则仕粗鲁地将他拉起来,王一新像一副傀儡一样任他操纵,可力气之大忍不住哼了两声,林则仕问道,「为什么吐血?」
王一新抑制不住嘴边要流出来的血,眼看就要滴到林则仕身上,连忙仓促拭去,不以为然道,「肋骨……断了……怎么……狗蛋……还哭……你没……没哄他……」
他估摸着是骨头刺穿了哪块内脏,可这句话太长,他说不出来。
林则仕抚了抚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不知道……」难得林则仕会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两句,他便也尽量开口答他,尽管一呼一吸之间尽是痛楚,口里的血迹也让话语变得含糊不清。
可这句话说完以后,林则仕便拖着他到墙壁靠着,只身一人走出门边。王一新半睁着眼,小狗蛋又在哭,可身上一丝力气都提不上,全身发出了冷汗浸湿了衣裳,他突然觉着很无助。
他努力抬起手,希望自己还有力气将胸膛那两块骨头挪正位置,绵绵的力道拍在胸膛根本不够。他站起身挪动了两步,想去德春堂,捂着胸膛艰难地站起身,走了两步除了吐多了两口血,便再没有别的效果。
在他昏迷之前,他听到门外有个人说,「我不进去了,他肋骨断了且有些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