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2/2）
“莫不是你老眼昏花，连人都不认识了，竟是瞧差了眼儿不成？”
清瘦妇人说完，又继续斜眼瞥着何春桃，阴阳怪气地道：“黄夫人，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骚狐狸精都能上赶着谄媚，莫不是那张老脸都不要了。”
“那肚子里没见影儿的玩意儿，都还不知能不能顺利生下来，你就觉得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妇，能稳坐陈夫人的位置了？”
金氏这一连串的话说了出来，旁的妇人都觉得极为畅快解气，纷纷拿起手帕掩嘴偷笑，有的还大剌剌地笑出声来。
没跟何春桃她们坐一桌的妇人，都是看不上眼何春桃的，都不带正眼瞧她的。
毕竟来了沈府赴宴的，纷纷都是堂堂正正的正室，哪里瞧得上何春桃这般，上赶着给人当小妾的狐媚子。
偏生那何春桃还不知收敛，成天仗着陈老爷的宠爱，摆着个正室夫人的气派，可真够让人恶心的。
要不是陈家无子，何春桃肚子里恰好揣了个崽儿，她哪敢这般嚣张？
天知道，那陈老爷都能给何春桃当爹了，这都能吃得下，那些个狐媚子真是没皮没脸的。
众多妇人家里头都有不省心的小妾，见着打扮得摇曳生姿的何春桃，就都想到府里的狐媚子，顿时恨得牙痒痒的。
圆脸妇人听到这话，顿时语塞呐呐不语，涨红了脸皮子敢怒不敢言。
清瘦妇人金氏跟陈夫人是手帕交，对着何春桃自是同仇敌忾的，见到她这般嚣张招摇的作派，恨不得撕破了她的脸皮。
何春桃被李慧娘的出现搅得心神不宁，根本就没心思听几个妇人的言语官司，对其他妇人的嘲笑讽刺都没放在心上。
她知道自己想要荣华富贵，只要生下肚子里的儿子，拽紧陈老爷的心就成了。
旁人说的什么，何春桃都不在乎。
许是心神波动得厉害，何春桃觉得肚子似有隐隐作痛，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连忙喊了丫鬟过来。
“金钗过来，去跟老爷说一声，说我肚子疼，想回府里了。”
丫鬟金钗听了，脸色顿时有些慌乱，她是知道何姨娘跟老爷，究竟是有多着紧这肚子的。
听了何春桃这话，连忙应声跑到了隔壁，给正谈笑风生的陈老爷传话去了。
见到宠爱的小妾身边儿的丫鬟，陈富贵的眉头顿时就皱了下来，第一次觉得这女人实在不能宠得太过了，事事都不分场合没点儿眼色。
陈富贵压低声音，有些不喜地道：“姨娘又怎的了？”
金钗怕何春桃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甚至都没留意到陈富贵脸色的不喜，焦急地说道：“老爷，姨娘说肚子疼，想回府里去。”
陈富贵乍听见这话，心里头就是一惊，他早已过不惑却连个儿子都没有，家里头一大堆的小妾，生的都是一溜儿的女儿。
府里这几年都没见有所出的，好不容易让何春桃怀上了，可不能轻易出事儿了。
要不然的话，怕是临老了都没儿子送终，在外边儿始终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儿，陈富贵连忙急躁地问道：“怎的好端端的肚子疼了，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金钗有点子小聪明，心知跟着何春桃都是一条船上的，还想着趁机上眼药。
“奴婢斗胆，姨娘原本好端端的，许是林夫人因着夫人的缘故，横竖看不惯姨娘，说了好些气人的话。”
金钗佯装气弱地呐呐道：“姨娘没敢回话，许是因着这般，这才把自己气到了。”
“老爷，你赶紧去瞧瞧姨娘吧，奴婢实在担心小少爷。”
没想到陈富贵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急躁担忧的脸色就变了，整张脸连带着嘴角都压了下来。
“过去跟你姨娘说，肚子疼就回府里，喊了大夫瞧瞧去，让车夫送她回去。”
何春桃跟府里的女人私下里暗斗，常拿肚子里的那块肉作筏子，陈富贵以往都是纵容的。
只要没闹得过度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何春桃在府里耀武扬威，谁叫她有本事能怀上呢。
这下陈富贵正急于跟沈珩攀上关系，以为何春桃跟以往那般，又是在拿肚子里的孩子作筏子，哪里还会有好脸色。
见金钗还愣怔在原处，沈珩那头刚好看了过来，陈富贵顿时就恼怒了。
声音低沉，有些发怒般喝道：“没眼见的东西，还不赶紧下去，没得坏了你家老爷的好事儿。”
这话说得有些歧义，似乎在指桑骂槐那般，不知是说的丫鬟，亦或是丫鬟的主子。
往日里头屡试屡爽的小少爷名号，此时此刻却都不管用了，金钗这才见着陈富贵难看的脸色，顿时心里就咯噔一声响。
金钗不知陈富贵为何发怒，却还是有几分眼色的，当下不敢再纠缠下去，忙应了声退了下去。
沈珩见着了陈富贵这处的动静，不动声色地往女眷那头看了一眼，笑着对他说道：“陈老爷，可是身有要事？”
陈富贵见沈珩发话了，连忙谄媚笑道：“无事，女人家没点眼见，生了什么琐碎事儿，都大惊小怪的。”
沈珩温和地笑了笑，没拆穿陈富贵的话，先前就有小厮过来，将女眷那头的来龙去脉告知了他，哪里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见陈富贵闭口不言，也就含笑混了过去，权当作不知。
而金钗急步回到了何春桃身边，垂头丧气地将陈富贵的话转告给了她，何春桃的脸色立时变得又青又白，好不难看。
咬牙切齿好半晌，何春桃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喊了人去备下马车，让丫鬟扶着她准备离去。
见何春桃似乎真的不舒服，同坐一桌的几个妇人才关切地问了起来，黄夫人还殷切地护着何春桃起身。
在金氏的眼里，黄夫人就跟个活生生的马屁精似的，上赶着给狐媚子忙前忙活，没脸没皮的。
跟金氏那般，在座的好些妇人都是看不惯何春桃的，见她行色匆匆脸色这般难看，都是幸灾乐祸的居多。
有些个心思不正的，恨不得何春桃身子不舒爽，能因此掉了肚子里那块肉，好让她们乐呵一场。
金钗动作麻利地喊了人，让去吩咐了车夫备好马车，然后就殷勤小心地扶着何春桃，缓缓地走出了宴厅。
临走前，何春桃还隐晦地瞅了眼李慧娘，眼里神色复杂，暗含深色。
李慧娘才就此看清了，原来何春桃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看似有孕一
段时间了。
不过转念一想，何春桃这肚子似乎大了些，眼见着跟四五个月大似的。
然而何春桃离开杏花村才不到三个月，李慧娘刚才听着众多妇人的闲话，摸清了何春桃的身份，知道这孩子断然不会是村长儿子刘安的。
要不然的话，那所谓的陈老爷哪会纳了何春桃，甚至还为了她宠妾灭妻，如珠似宝般地疼宠着。
那肚子不到三个月，见着就跟小姑子宋玉娇那时的差不离了，难道何春桃肚子里的亦是双胎？
李慧娘这头心思浮动，对面那头的金氏亦是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何春桃的背影，在金钗的搀扶下逐渐远去。
在金氏的认知里，何春桃可不是个肯吃闷亏的，哪次见着了不都是气焰嚣张得很。
如同今儿这般的气弱，跟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似的，眼见着好似在害怕什么，实在不大寻常。
据她所知，何春桃原就是个粗鄙的乡野村妇，身子骨儿素来硬朗结实得紧。
说是来府城里头投奔亲戚，却寻亲无果被恶人瞧上，凑巧儿被陈老爷搭救了，而后两人才搅和上的。
能跑能跳的，金氏才不会相信，丫鬟说何春桃肚子不舒服的鬼话。
眯着眼在人群里巡视一番，金氏的眼珠子不断转动着。
深思了好半晌，突然往某个地方看去，才露出了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