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颗感冒胶囊（1/2）
“近日气温骤降, 我市一名尚未开学的小学生可能是寒假作业留少了, 在与同学打赌后舔了小区门口的铁栏杆。接下来，由外勤记者在现场为我们发回报道, 导播切一下。”
电视里的主持人对于这种新闻已然麻木，满大街的新鲜事, 舔栏杆根本不算什么。西装革履的主持人露着白皙的脖颈，喉结在他说话的同时上下的滑动着。
而当画面一转切到外景记者时, 外景记者可没有胆子露出脖子。外景记者身穿加厚的大羽绒服，长度直拖到了脚脖子。羽绒服里头不晓得套了几件厚毛衣, 平日里纤瘦的一个小伙子，现在鼓鼓囊囊的恨不得横着走。
碍于还有节目要做, 外勤记者强忍着严寒取下了口罩。脸颊因为寒冷冻得铁青，双唇不住的打着哆嗦, 颤来颤去的上下门齿撞在一起，磕磕哒哒的响个不停。
记者刚一开口, 白色的雾气便紧跟着喷薄而出，非要形容的话，像极了卧室里床头柜上摆着的加湿器。
“在这里提醒广大的观众朋友们, 一定要小心家里的孩子,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外景记者侧过身，把画面让给了身后的铁栅栏, 以及舌头粘在铁栅栏上的小学生。
“我就不信他们说的, 铁栅栏咋可能是甜的呢？”
小学生的舌头和铁栅栏相连, 拼尽全力将黑色的瞳仁转向乐靠近自己的摄像机, 含糊不清的说着。
只因舌头毕竟还站在铁栏杆上，说话时远没有平日里利索，小学生的口水顺着嘴角向下滑落，流淌到肉嘟嘟的下颌处凝聚成了一颗亮晶晶的水滴。
“老师都说了，要知行合一，纸上读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小学生的年纪不大，话还一套一套的。
“他们说啥我不试试怎么可以相信呢。”
从嘴角流淌出来的口水越来越多，顺着方才那一滴开发出来的路线向下，和那一颗亮晶晶的水滴融合在了一起。银色的丝线来不及低落到地上，就拖长成了一条细细的冰柱子，粘在了小学生的下巴上。
“那甜吗？”
记者将话筒递到了小学生的面前，清脆的咔嚓声后，话筒敲掉了细细的冰柱子。
“甜。”
小学生艰难的点点头，表情非常严肃。
看热闹不嫌事大，许多裹得严严实实的市民都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念叨着这是谁们家的娃娃，可真有几下子。
外景记者还想采访一下与挂在铁栏杆上娃娃打赌的学生们是什么想法，不过嗡鸣嗡鸣的鸣笛声响起，红色的消防车开了过来。
身穿制服的消防队员从车上下来，同行的还有医务人员，屏退了看热闹的市民和采访的记者，准备实施救援了。
电视里的画面重新回到了暖意融融的演播室，西装笔挺的主持人开始奉劝市民们注意。
H市郊区的一座简易二楼里，屋内点着炉子，火炭烧的正旺，将炉肚子烧的通红。热气扑面而来，屋内的几个人围坐在火炉边，张开双手让热度在手心布满。
小刘听完了新闻后直起了腰，梗着脖子望向冰天雪地一样的窗外。简易二楼的扶手和楼梯可都是铁制的，结合方才那小学生斩钉截铁的话，让小刘心中升起了一阵好奇。
大刘和小刘以前是做保健品生意的，通常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流窜作案。兄弟俩的老家是南方的，再来H市之前，谁也没有经历过如此严寒的冬日，自然更没有尝试过去舔铁栏杆。。
“哥，你说那玩意儿真是甜的？”
小刘聚精会神的望向窗外，用肩头在哥哥那边撞了一下，希望等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大刘歪了弟弟一眼，也不晓得是不是上次被那疯女人给蒸发的太多了，如今的小刘不光是身高缺了一半，脑子也总不够用，一天天的不知道在琢磨啥。
于是大刘没有搭理自己的弟弟，也不愿抬头去望那外面的冰天雪地。村里的人如今没有敢来简易二楼的，生怕杀人案落在了自己身上。
大刘虽然没有死，但身体不受操控的碎裂，那份感觉他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外头现在可是滴水成冰的温度，沿着墙根儿撒泡尿都有可能断了子孙根，如果再让他碎上一次，即便事后融化之后又能复活，可这心理上的煎熬实在太让人闹心了。
“这是昂老板那边定下的交易地点。”
俗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大刘对着极端的严寒气候懊恼时，岑远神神秘秘从下头递过了一张纸条，塞到了大刘的手中。
大刘眉头紧皱，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展开纸条让上头的字迹只能被他一人瞧见。昂老板那边的生意早些了结也好，万一村子里的人再来一回，下次可就不一定能够烂的住了。
若是有人闯进来，地窖里放着的东西是万万见不得人的。
可当大刘展开纸条之后，读过纸条上留下的地址后，心里头便纠结了起来。这地方老实说选的不错，四面八方地形复杂，交通发达，万一遇到什么事好逃脱。而且交易的地方选的非常偏僻，方圆几里都找不到活人。
只是有一点让大刘犯难。
昂老板那边定好的交易地点在户外，敞着棚没有墙，北风呼呼吹的户外。
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刘好不容易才重新让身体聚集在了一起，对低温有种本能的抵触和拒绝。
这时候让他去户外交易，怕是不成。
大刘收起了岑远递过来的纸条，偏过头来细细的打量着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和钱有关的，最好还是找自家兄弟代替。
然而小刘张大嘴巴，目光直愣愣的望着窗外的铁护栏，怎么看都是傻里傻气的。若是把这样的任务交给弟弟，用膝盖想象一下，被他搞砸的几率也远远的超过了半数。
大刘收回落在小刘身上的目光，视线像是这炉火的温度一样，在围着炉子坐着的众人身上逡巡起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也不放过。
这个脸上有刀疤，那个手上有刀疤，从一开始就跟在他身边挖坟掘墓的人，大部分都是以前就犯过事的刑满释放人员。
一个个的眼神凶狠，手指上的茧粗厚，平日里挖坟掘墓打架壮胆是好手，可若是把交易的任务交给他们，大刘觉得还不如交给小刘呢。
人心隔肚皮，都是为了钱奔命的主儿，大刘可以确定若派他们去交易，基本上货款两样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下午就是交易的日子了，挂在墙上的钟表里时针一刻不停，可把大刘给急坏了。
“怎么办……让谁去……”
犹豫了好一阵子后，大刘歪着脖子，目光最终还是锁定在了年近五十的岑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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