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胶囊的副作用【番外2.2】（1/2）
满手布满硬质斑块的女人察觉到了蒋鸢的注意, 因着皮肤已经被坚硬如铠甲一般的东西铺满, 她的脸上很难配合情绪做出表情，只能靠双眸的明暗程度来表明此刻的情绪。
此刻这妇人的双眸暗了暗, 一手握着锅边的把手，另一手抓着勺子开始给坐在桌边的人往碗里盛粥。
因为目前安置区的基本设施还不完善，上头批的物资也还没有到位, 发放的食物以方便存放的大米为主, 取代新鲜蔬菜，分配了一些肉类和在极短气候出现前就加工出来的脱水蔬菜。
脱水蔬菜没有办法烹炒, 比起清水煮来说，与大米煮在一起的菜粥相对更为适宜入口。
“又是粥。”
盛在碗里的粥卖相不错，但桌上那堪堪清醒过来的男人却非常不满。
他用筷子在碗中搅来搅去, 五官聚在一起，眼神里也尽是嫌恶。
“你看人憨娃的老婆, 人家也是一样的上班, 下班回来变着花样的做饭，你就不能学着点儿？”
男人似乎有一肚子的不满, 但是余光瞥见了蒋鸢，再多的情绪当着客人的面不好释放, 只能用力的把碗向前一推，长长的叹了口气。
“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贤妻, 老子这辈子就栽到你这小阴沟里了。”
同坐在桌边的蒋鸢有些听不下去, 转过头去看那沉默着不发一言的女人。想来若是交换身份, 蒋鸢或许会把这一锅刚刚煮好的粥倒在这醉汉的脑袋上, 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可对面盛粥的女人和蒋鸢持有不同的想法，她依旧沉默着不发一言，勺子在锅中搅了搅，让沉在下头的米和蔬菜浮起，稠稠的给几岁大的儿子盛了一碗。
小娃娃大概是饿了一天，近来H市的粮食紧张，有钱也买不到富裕的粮食。小娃娃抱着碗埋头吃了起来，吃相虽然差了一些，可比起对面那位醉酒的父亲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蒋鸢的目光顺着小娃娃敞开的领口看了进去，胸口的皮肤似乎出现了皱皱巴巴的硬皮。
“拿这些招待客人真是不好意思……”
妇人朝着蒋鸢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再次搅起了锅中的米，把剩下的蔬菜全部盛在了蒋鸢的碗里。
蒋鸢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碗，与其说是粥，倒不如说更像水放多了后的米饭。本来就算饭桌上的情绪不佳，可也算得上是极端气候出现后比较正常的晚饭。
然而就在她拿起筷子之前，妇人的双手端起锅，把剩下的一些米汤倒进了自己的碗里。碗里清汤寡水，只有些煮过脱水蔬菜后在米汤里染出发灰的绿。
妇人朝着蒋鸢点点头，端起那碗米汤往厨房里走。
“你们吃，你们吃……”
桌边坐着的娃娃和男人没有开口阻拦，特别是那酒气熏天的男人，头也不抬，只是用筷子戳弄着碗里煮的发软的蔬菜，在心中盘算着憨娃的媳妇会怎么捯饬这些菜。
埋头吃饭的娃娃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妥，抬头看了一眼离开的母亲，没开口询问去哪儿，也没有开口阻拦。
女人走到了墙角的一个矮凳上坐下，似乎是饿极了，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蒋鸢见状彻底没了食欲，起身走到了妇人的身边蹲下，甚至找不出寒暄的话题，更懒得为那边桌上男人的面子周旋，蒋鸢直接开口询问。
“怎么只吃一点点？”
这个临时的安置区外号叫做软饭村，蒋鸢来了一天后发现真是名副其实。
男人在家喝酒，女人在外做重体力的工作，回家后还得伺候男人，到吃饭的时候竟然不能坐在一起。这是什么乱七八糟没有道理的臭规矩？
“上班的地方会提供两餐，我明天去那里吃就好。”
因着蒋鸢的靠近，女人觉得温暖了许多，字面意义上的温暖。身穿白大褂的女大夫，就像是个移动的小火炉，让安置房不用烧炉子也同样保持适宜的温暖。
“娃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些。俺们那口子是个大男人，不抗饿。”
她打心眼儿里开心自己选对了大夫，让蒋鸢在这里吃顿饭，最少能省两块取暖用的蜂窝煤。
“为什么只有你上班？”
蒋鸢接下来的问题比刚才还要不给面子，坐在桌上吃饭的男人放下了筷子，挑起眉毛看了过来。
嘿，母鸡打鸣了？反了你了！谁家娶了这样的媳妇可是倒了血霉。
女人的余光里发现自家那口子的面色不佳，赶紧放下手里的碗，拽住了蒋鸢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讲话。
“他哪能干那些活呀！”
妇人摊开手，给蒋鸢展示自己的手心处的硬质斑块。
“需要清理的地方是个化工厂，寻常人碰一下都会皮肤溃烂，只有我们这些生病的女人才能做。”
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女人明知蒋鸢身上的温度高，仍旧拉住了蒋鸢的手。呲呲的灼烧声响起，两只手相触碰的地方冒出了黑色的烟。
“得了我们这病的，进化后双手双脚没有知觉，察觉不到疼痛。”
女人抽回了手，面色如常。儿子书里有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双手没有知觉才能去清理前边儿的化工厂，才能在这极短的气候里赚钱养家呀。
“大夫，是不是那化工厂让我们得的病啊？”
新闻里可天天说，某某工厂泄露的有害物质让整个村镇的居民染上疾病，或者河流被污染后，住在下游的人也都得了病。
虽然女人没有证据，可她从心底里怀疑这病的源头就是她们清理的化工厂。如若不是的话，怎么会一家三口只有她得了怪病呢。
蒋鸢抿着嘴摇摇头，从她目前所得到的信息来判断，软饭村里女人们得的病和进化方向，跟她们正在清理的化工厂没有半毛钱关系。
两小时后，临时社区医院。
出现了集体性谵妄症状的居民误以为下午是后半夜，全部钻被窝睡觉去了。大夫们身体健康，过不了昼夜颠倒的日子，选择在没有病人的下午开会。
与蒋鸢的猜测一样，会议才刚开始，皮肤科的大夫便站起来骂人了。
“一帮吃软饭的！”
院长等着听结果，拍着皮肤科大夫的肩头安慰着。
“别跟他们置气，和化工厂有关系吗？”
该不会是什么放射病吧？院长最担心处理这种问题了。
“关人家化工厂什么事？”
皮肤科的大夫气哼哼的坐下，抬手指向了太阳穴的位置。
“是这儿的毛病！”
院长闻言望向了颅脑科的大夫，眼神里满是你怎么看的询问。颅脑科的大夫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软饭村的病根本不关他的事。
“是陪拉格拉病！”
皮肤科的大夫推了推眼镜，双手环抱在胸前，越想越气。
极端气候出现后，事物是出现了短缺。可在各个单位的协调之下，H市所辖范围内不论男女老少，都有足够满足日常人体所需的食物配给。
分配食物的单子里甚至还专门找了营养专家，确保不会因为缺乏什么东西而得病。一些目前找不到的食物，还特意配了药物来替代。
陪拉格拉病是烟酸缺乏，本不该出现在H市的疾病。可今天大夫们上居民家里吃饭才发现，女人们把分配下来的食物优先给了家里的男人和孩子，自己扣扣搜搜的吃。
这也就是为什么软饭村里男人和娃娃都没有出现皮肤病变的症状，即便出现也是极个别的现象。陪拉格拉病的症状里有典型的手套袜子感，双手双脚的感知降低，患病后的妇女们去做化工厂的清理工作，手上沾了奇怪的东西后才不会觉得疼痛。
她们在室外工作的时间那么长，双脚也察觉不到寒冷。
“你们说这不是脑袋里的病吗？”
皮肤科的大夫脑袋摇的同颅脑科的大夫一个频率，气不打一处来。
“意识形态上的问题，我是治不了。”
亏待了自己，家里那口子吃软饭的还不高兴，嫌饭淡了饭咸了做饭的手艺没有隔壁憨娃老婆做的有滋味了。
图个啥？
会议室里突然沉默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女性大夫拉长了脸，男大夫低下头谁也不想第一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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