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安戴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眸光有些闪烁，略微有些生硬地笑道。
见此，许暮云只作不知，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慢吞吞地走在医院的楼道上，许暮云拿出手机，准备向安朝雨另一个手机发去消息。她有些不解，为什么姐姐安朝雨的手机会放在自己的包里。不过，也还好不是什么大事，不然就耽搁了。
但，尽管没有什么事，可她还是莫名地感到有些焦躁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明明就近在眼前，却偏偏什么也抓不住。
可，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她听到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如清泉般清冽，又如暖阳般和煦，淡淡的，浅浅的，好似无数梦回时的飘渺。
许僵了住，整个人因过于激动的情绪而战栗起来。她不敢回头，多少次在她听见那熟悉至深的声音时，回头望去看见的却是陌生的面容。明明如今的世界那么小，他们却总是难以遇上，这让明明从不信佛的她也由不得道一声缘浅。
那声音愈来愈近，而后渐行渐远。入耳，仍是旧忆里那般温润绵长，悠悠地，悠悠地雾化了她的视线。她多想侧身，哪怕仅仅是如一个旧识般寒暄一二，但身子却像被女巫施作了石像一般，任凭如何都无法移动。
漫长的等待之后，当那声音已然远不可闻时，许才终于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她抬起头，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一如记忆里的清瘦高大，可再也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流光容易把人抛，故人相逢，那奈芭蕉不再樱桃枯。
可怜人面、换……
“这里是联播快讯，据路透社17日报道，近来中东地区局势持续紧张，难民危机……”
“哎呀，阿爸，谁要看这些无聊透顶的新闻呀！我家景宇参加的最新一期无线联盟出来了，快快换台！这新闻有什么好看的啊！”
豆蔻年华的少女娇缠着正在柜台歇息的父亲，小小的面馆里弥漫着浓浓的面香味，阳光的温热浅浅地的洒在门口，好一幅惬意的景象。
熟悉的店铺，翻新的装修，崭新的面孔，以及怀念的味道。坐在餐桌旁，许暮云怔怔地看着店家端上来的面，与记忆里的没太大区别，熟悉的配方只因换了个人来烹饪，味道却也改头换面。
只能说——果然，不愧是物非，人也非。
曾经，终究还是曾经。
“你带着我的手机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一碗不想吃的面？”
就在许暮云还在愣愣地发呆的时候，安朝雨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向许暮云的桌旁，在许的对面坐下来。
“啊？呃，不是。”
“不是？不是的话干嘛不吃？虽然吧，我们并不缺钱，但这样浪费粮食也不太好吧？”
安朝雨勾唇，手托着下巴，笑着向许暮云揶揄道。
“只是有些感慨，当年这家店的店主是现在店主的父亲，虽然配方都差不多，但现在的总是感觉没有了以前的味道，”许暮云的情绪有点低落，她垂眸道，“当年我是这家店的常客。当时液晶电视新兴起，这家店凭借少有的液晶电视播放和美味的吃食，一举成为了这附近食馆的第一人，当时还在上中学的我们那一竿子人最喜欢的就是到这里来聚餐。当时为了吃到这家店的面，许多人宁愿排着长长的队，也不愿到对面空无一人的食店去，可把对面的老板气个厉害。”
说到这，许暮云微微抿唇一笑。当年少不更事的他们，还曾因为此跟对面的老板吵了起来。
当时，对面的老板见这家店的生意红火忍不住嘴欠，酸道，“现在的的学生啊，就知道赶潮流，人云亦云，脑袋空空。”
正值青春躁动期一行人听了这话哪里还坐的住，一个个义愤填膺地上前争辩。这个说“本来这家店的吃食就比你家的好，有眼光的都知道怎么选择”，那个说“自己技不如人，还见不得别人好，你这人心胸这么狭隘，活该生意不好”……
最后气得对面的老板想要上前动手来教训他们几人，最后在附近街坊的劝解下才作罢。不过，这梁子也因此结了下来。后来，在知道几人就是的附近学校的学生后，没少在几人逃课时打小报告，对几人考勤的改善出了不少力。
如今对面的食馆早就拆了，改做了服装店，不仅如此，这附近的店面全都改头换面了。只剩下这家面馆还在，不过，也还是翻修得没有了曾经的一点影子了。
“当时这家店的液晶电视非常小，远没如今这墙上的超大屏的电视的四分之一大，坐在靠门几桌的话基本上只能听声音。所以，一开始众人的确是为了少见的液晶电视而来，可到了后面大多都真正是因为这家店的味道而来了。”
“是吗，那今天我也尝尝，这叫你记了十几年的面，究竟味道如何。”
安朝雨不置可否，招手也点了一碗面。
饭罢，二人走向安朝雨那辆张扬的红色跑车。
坐在驾驶座上，安朝雨一面启动着跑车，一面漫不经心地跟许暮云闲聊着。
“怎么样，你今天见了他，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终究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安朝雨挑眉，俏皮地瘪了瘪嘴，道：
“也就是说，聊得不怎么样咯～”
“嗯，差不多吧。”
许暮云低头，神情有些闪躲地拨弄着腰间的安全带。
见此，安朝雨了然一笑，目视着前方，双手娴熟地控制着方向盘，追问着。
“哦，怎么的呢？”
“怎么说呢，不管当年的事究竟如何，如今他都已经是有了自己的一家人了。这么多年的隔阂，无论如何都是抹不去的了。还能怎么样呢？如今这种关系已经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了。”
再恶劣一点，太过伤人；再和睦一点，太过自欺。后退一步，还不至于；前进一步，奈无来日。
安朝雨点点头，没了言语。
风景在窗外模糊成一条条飞逝的直线，晌午时分的街道寂静无人，空荡得让人没了交谈的兴致。车内一时安静，阳光洒到头顶，暖暖的，伴着自己浅浅的呼吸声，让许暮云感到昏昏欲睡。
就在这迷迷蒙蒙之间，许暮云听到姐姐低低地询问声。
“那你下午还去吗？”
唔，不太想。
许暮云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像是被胶水粘了起来，她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