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够了,庞欣微!你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你吗?他们都说你是小三、是二奶、是□□、□□!”
闻言,许暮云讶异地挑了挑眉,她侧首看向安朝雨——因着家庭的缘故,安朝雨素来最是厌恶小三之流,甚至于到了听也听不得的地步。
果然,只见安朝雨眉头紧皱,眼角下沉,眸中显露出厌弃的神色来。
“庞德明,我告诉你,所有人都有权利这样说我,就你没有!这个社会本来就是笑贫不笑娼,谁有钱谁就是大爷!我他妈要是不去做小三,你们喝西北风去啊?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丢脸,可当年我他妈不做小三那笔手术费谁给?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妈死在病床上吗?”
“那后来呢,后来这么多年你又是为了什么?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好听!你以为谁不知道你吗?”
就在安朝雨两姐妹准备转向离开时,一满面怒容的青年突然从假山后冲了出来。只见他嘴角抿紧,脸上一个显眼的巴掌印,右手绑着惨白的绷带吊在脖子上。
见到姐妹两人在这假山旁,他微微有些惊讶,停止了脚步。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满脸的怒气,而后匆匆离去。
许暮云有些不太自在,撇了撇嘴,跟着姐姐继续离开这个地方。
“庞德明,你混蛋……”
又突然,假山后的女人带着哭容冲了出来。棕色的卷发因她的急切的步伐而微微凌乱,精致的妆容与那双红红的眼睛格格不入,通身的衣着一看就价格不菲。
见到这假山另一端的是安朝雨两人,她停止了未说完的话,脸色骤转,不太自然的向两人笑了笑。随后不紧不慢地转向,脚步略显僵硬地越过两姐妹朝青年方向离去。
“呃,我该说点什么吗?我想我们刚刚也算是无意间听了一次墙角了吧?”安暮云不自然地咳了咳嗓子,略微有些尴尬地讪笑道。
“行了,走吧。就当没听过不就行了。”安朝雨微微嗔了一眼安暮云,似有些嗔怪她的大惊小怪。这难得的小女人姿态让她显得分外的俏皮,与其素日的冰冷面容显得格外差异。
见此,许暮云便知安朝雨并未把刚才的一幕放在心上。
“呀,我这不过是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嘛~我记得这不远处有一个长亭,走吧,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两人离去不提。
“姐,你的工作最近怎么样了?还忙吗?”
倚靠在亭柱上,许暮云望着远处嬉戏孩童向一旁的安朝雨问道。
阳光正好,孩童欢快的嬉笑声远远传来,恰到好处地驱散了阴风的泯冽和医院的冰凉。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惬意且美好,仿若那许久未曾再提及的旧忆时光。
“还好,你呢?新书怎么样了?”
“嘿嘿,你知道的我历来是码字困难户,想填完坑还早着呢。”
说起自己的工作,许暮云有些心虚。和晋江上那些日更数千,勤奋指数破表的大神相比,她委实算得上是只懒惰的乌龟。
“哼,还是老样子,拖拖拉拉。”
安朝雨笑道。
许暮云不自在地咳了咳,转移话题道:“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治愈希望不大,基本就是挨日子。”
谈到安戴泽的病情,安朝雨的声音低了下去,让人听不出情绪。
“是吗,时间可过得真快。一眨眼,他就老了,病了,”许暮云垂眸,面色淡漠道,“姐,我还记得小时候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他最喜欢在下班回到家时一把把我们两个一齐抱起来,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年轻、多么强壮。母亲去世了,外祖母去世了,如今他也要离开了。当年那些恩恩怨怨,如今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许暮云有些轻微的伤感,但更多的是感到可笑。至亲骨肉,二十多年不曾见面,唯有临近死别才有见面的借口,多么可笑。
想想,在如今的这个社会,交通如此发达便捷,就算是隔山隔海都不是什么问题。更何况父女两人身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省、同一个市,距离最远也不过一百多公里。
有时候,远的不是距离,而是人心;距离再远都会有尽头,人心远了,却是永远跨不过的间距。
要说他们父女二人就真的再见即是陌路人,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不可能。
但,人就是这样,愈是相亲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愈是严苛、愈是吝啬、愈是尖锐、愈是胆怯。
人可谓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自我催眠的一种动物了,有些人有些事,自我催眠着催眠着,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催眠着催眠着,就好像抹掉了心底的那一摸悸动,那一丝不舍,那一缕难过,那一点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