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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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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呢?”

陆英豪硬朗的眉宇间难得融进一丝柔意,就连喊出口的字眼都染着春意,那一双犀利如剑的眼,此刻灼灼发光,仿佛走进了这道门,他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还是一个等着心上人眷顾一眼的怀春少年。

那奴仆替他牵着马,道:“夫人在花|房里,芯蕊陪着,从早上到现在一共说了四句话。”

陆英豪面露喜悦:“都说了什么?可有提到我?”

奴仆的腰弯得更低,声量也低了许多:“不曾提过国公。”

而后将这半日听到的四句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与陆英豪听。

无非就是四句寻常言语,言简意赅,没有头尾都听不出所言何事。

那奴仆又将这些话的始末缘由说了一通。

陆英豪听得极是认真,似乎在很用心,事无巨细地记了下来。

然后才让奴仆退下,他则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确认齐整端正之后,方抬脚向花房走去。

这庄子虽不大,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只称得上雅致罢了,可内里富丽堂皇,极尽奢华,应有尽有,比皇宫里的陈设还要舒适奢华许多。繁花似锦的园子中有一间很大的屋子,门窗比寻常屋子大上许多,就连屋顶上都开着好几扇大大的天窗,所有的门窗都嵌着最薄的烟罗,几乎能透进阳光。

这里就是花|房,可花却不多,倒是铺着厚毯,桌椅陈设齐全,还有一张看上去很是舒适的美人靠。这里冬暖夏凉,无论何时身处其中,都不会觉得寒冷或是炎热。

陆英豪自踏进这间屋子,不自觉地轻手轻脚,就连吐纳都变得小心翼翼,唯恐惊扰了这一屋子的静谧花香。

一个美人儿,白衣胜雪,静静地坐在那儿,乌发如瀑,眉若墨黛,眼瞳如茫茫无际的星空,闪耀着让人心醉的光。绝美精致的面容上,不施粉黛,美出了一种极致,朱唇不点却娇艳欲滴,将她一身的雪白都衬出倾世无双的艳丽。

美得这般鲜活,却又是死人一般,许久都未见动过一次,就连目光都是空荡荡的,仿若浩渺却空茫的湖面,盛着万千星辉,却皆是镜花水月,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尊死寂的绝美冰塑,静静地落在那儿,美得让人窒息,却也让人绝望。

陆英豪轻悄悄地走近,越是靠近,他的步子就越发地轻柔,带着讨好,柔声道:“婉婉,我来看你了。”

叶婉神色木然,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半点声响,目光依旧空落落地停在某处。

陆英豪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漠然,他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坐在她的边上,身旁伺候的婢女芯蕊自觉地退下。陆英豪长臂一揽,将那娇柔的身躯圈进怀里,只这样抱着,就让他一扫整日的疲惫,神色间尽是满足。

叶婉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迎合,也没有反抗,脸上也没有半点喜怒神情,既不是欢喜娇羞,也未见厌恶恼怒,任他抱着,甚至亲吻,由始至终,她就这样木木的,冷冷的,仿佛她一直都只是一个人,根本就感觉不到陆英豪这个人的存在。

陆英豪却兴奋得像个孩子,拉着她的手亲个不停,更献宝一样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张暗红烫金的生辰纸。“婉婉,你可记得这个生辰?”

兴致勃勃的问话,照旧得不到回应。

陆英豪不在意,他早已习惯了在她面前自问自答,拿着那张纸念出了上面的年月时辰,然后仿佛捧着至宝,将怀中的人儿抱到了膝上,抬头仰望,近似虔诚的感恩,动容道:“婉婉,这是你为我生的女儿!我们竟有一个女儿!”

涣散的星光终于汇聚成一道目光,冷清清地朝他看来,“她没死?”

陆英豪脸上又涌现出深深的忏悔,将她紧紧抱住:“婉婉,对不起,我不知她是我的孩子,否则我会把她一起带走,也不至如今相见不相认。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个时机把她带来,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地在一块。”

“一家三口?谁同你是一家?”

叶婉笑了,霎时间,春色无边,满屋的娇花都黯淡了色彩,所有的艳丽都凝聚在那上扬的唇角,惊鸿一瞥的笑涡。

她的眼中也终于有了一丝人的气息,涌动的嘲讽却若碎玉锐利的棱角,闪着盈润醉心的光,却能割肤刺骨,直戳人心。

陆英豪好声好气地哄着,几近低声下气地恳求,“婉婉,当年是我不对,如今事已至此,这么多年陪着你护着你的人是我,你就是再怨我,看在咱们有一个女儿的份上,你就认了我吧!你不知道,咱们的女儿有多像你,有多招人喜爱!自看到她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你的女儿,只我没想到,她竟也是我的女儿!你竟为我生了一个孩子,我太高兴了,自从你出嫁后,足足有二十年,我没有像现在这般高兴过!”

叶婉任他抱着,仿若没有半点知觉,嘴角的冷笑却越来越明显,“那不是我的孩子,不过借了我的肚子托生的一个冤孽,我从来就没把她当成我的孩子,要不是怕煜哥知道你这禽兽所为,我根本就不会生下这个孽种。”

“孽种?”陆英豪大受打击,眼中的神采迅速地消褪,“你怎能这样看待?她既像极了你,又有一些像我,她比你跟宋煜生的那些孩子都要漂亮,因为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本就该嫁给我的,当年所有人都说咱们最是般配,若不是宋煜借着义兄的名义近水楼台,我也不会疏忽了他!婉婉,你所有的孩子,本该都是我的!”

“陆英豪,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叶婉像看怪物一般,厌恶地看着他,“我从来就没有对你有过半点男女之情,我爱的,我愿意嫁的,只有煜哥一人。我本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有相爱的丈夫,有和善的家人,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你,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的孩子?在我眼中就只配做一个孽种!”

她所有的幸福,都幻灭在十七年前,宋氏举家回乡的前夜。

她在房中等着丈夫归来,却不想等来了陆英豪,他竟趁着宋氏父子外出赴宴,闯进家中,将她强行占有,若不是她以死相逼,他甚至还要把她带走。遭此羞辱,她痛不欲生,本想悬梁了尽此生,却舍不得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也舍不得自己的丈夫,更不忍心看他得知真相后也跟着痛苦。

于是她忍辱负重,只当那一夜是场噩梦,梦醒了她强颜欢笑,只为能陪着丈夫孩子在闽城安稳度日。只没想到,那一夜竟在她的身体里埋下了祸根,她竟有了那个禽兽的孩子。她自然不肯要这孩子,试过多种法子却没法去掉,后来肚子大了胎像稳了就更无机会除去,就如她与陆英豪说的,她怕宋煜起疑,只得生了下来。

她怎么可能会爱这个孩子,宋氏一门灭亡当晚,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至亲,自己最爱的丈夫死在那些恶魔的屠刀之下,每一个都让她悲痛欲绝,可在见着那小小的身子被人高高举起狠狠地抛出时,她却腾起一丝解恨的快意。

她恨透了陆英豪,连带着恨透了那孩子。

只有恨,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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