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2/2)
“我事事问表兄的意见,自然不会再莽撞”邵叙眉目间难掩喜悦,想了一会又道:“不过如今我这个做弟弟的都快当了父亲,兄长也不知何时才能成亲”
谢夕照面色变了变,没有再言语,只是沉默的品着杯中的茶。
坐在对面的孟题见状打着圆场道:“谢世子郎艳独绝,想来世间也鲜有女子能够配得上”
他话刚说完,屏风那边传来了声音:“大哥,你竟是没有听出来夫君说的兄长可不止谢世子一人”孟氏从走后面了出来,轻笑道。
邵叙连忙起身扶着她,言语有些嗔怪:“这里开窗有些冷,你怎么出来了”
谢夕照扯了扯嘴角不再理会这对夫妻,目光收回之时倏然瞥到孟题腰间系着的一个十分精巧的玉牌,不禁开口:“你这玉牌倒是很别致”
孟题下意识垂眸看了看,从袖中伸手摩挲了一会,眼神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悲伤,却只是一瞬,语气却仍旧像往常那样轻描淡写:“偶然得到的,觉得精巧,便一直戴在身上了”
孟氏看着她大哥这番模样,不自觉开口:“大哥,这玉牌我很早之前便见你戴着了,莫不是······”
“云乔”孟题立即打断她,眉目松了松,试图转移话题:“你···去屋子里陪陪母亲,你不是最喜欢沧州的菩提糕麽,母亲此次来带了许多,你快去尝尝罢”
孟氏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解,却还是乖乖听了话进了屋子。
三人围坐一起,邵叙顺手从桌子下面拿出了棋盘,孟氏喜欢下棋,邵叙便时常与她对弈,只是孟氏虽是女子,平日又都是一副大小姐做派,他却没想到她的棋艺竟然十分高超,使他常常甘拜下风。
在他心里,他表兄的棋下的好,所以便跟着他希望指点一二,也不至于在孟氏面前失了威风。
“云乔的棋艺是和棋圣魏峰谷学的,你下不赢她也是自然,莫要过分计较了,且说就算你赢了她,以她那性子岂不是整天缠着你不肯罢休?”孟题听他说了原由,不禁笑起来。
听了他的话,邵叙觉得十分有道理,便歇了心思,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谢夕照让他搜寻的太治文集十册,便连忙起身从书房拿了过来,放在了桌上,道:“表兄先前说的那文集我只找到了七本,其余三本遗失了许久,陈国境内怕是没有了,怎会突然想起看这个了?”
谢夕照一册一册仔细翻阅着,回道:“听闻太子的生辰要到了,我从前答应赠他文册,如今自然得兑现”
“太子生辰到了?”邵叙思虑了一番,恍然大悟:“怨不得昨日扬安伯说宫中要为太子选妃”
“太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生辰选妃也算是好事一桩了”孟题附和道。
不过太子乃是储君,一国储君选妃自然算是大事,看来近日朝堂上下又要忙于一番了。
不过真正到了太子的生辰那日,宫中还是要遵从太子的意思并无铺张,陈王卧病在床修养,选妃一事全然交给了宫妃朱氏,太子从小在朱氏身边长大,与她关系还算亲和,视为养母,由她主持此事再合适不过了。
在此之前,宫司坊内呈上的名单大多都是陈国的士族贵女,出身相差不大,朱氏思来想去还是属意太尉之女齐娉漪,和自己母家的侄女朱妧。朱妧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样貌生的也是十分清丽,以自己对太子的了解他一定会喜欢这一类的女子。
朱氏坐在香炉旁翻着名册和画像,身旁点香的宫女见了不禁多嘴道:“娘娘为何不选朱小姐做正妃呢?”
朱氏听了她的话,眉目紧锁了一番,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名册,道:“阿妧是我侄女,我若选她,旁人一定会说我藏有私心,陛下向来多疑,一定也会这样想”
既然如此,不如选太尉之女做正妃,阿妧为侧妃,这样也算是顾了哥哥的心愿。
当然这只是她一人的想法,重要的还是得看看太子怎么想,不过太子一向听她的话,大抵也不会反对。
这个冬日过了便又是新的四季轮回,陈王的病时好时坏,近些日子却已经能下床批改奏折了,只是在得知北境又不大安宁消息,竟又气的焦躁咯血。
大抵是因为生病的缘故,陈王也未曾像从前那样刻薄,一心铲削世家。至申时的时候还宣了一些大臣进宫,说是有要事商议。
一些人不免私下猜测陈王大限将至,如今是要立遗诏的意思。
谢夕照是最后一个进宫的,也是唯一一个单独见陈王的人,虽然不知是否像外界传言一样,但心中已然有些准备。
“参见陛下”
陈王此刻的面色十分苍白,再无了往日那般风采,不过即便如此,那一双深邃的充满着算计的瞳孔里依然看不透究竟在想着什么。
贴身宦侍到陈王的床边,将他扶起靠在床沿,道:“陛下,该喝药了”
谢夕照低眉沉思,心中却是一团杂乱的丝线,他轻轻的叹了叹气。
陈王点了头,药喝完了之后,才开口说话:“谢爱卿,孤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