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婷(2/2)
那人低垂着头,一身女侍打扮,面容不可细辨,一通疾走,只留树影簌簌,直至蒙溯下榻的主屋,方是放缓脚步,闻听四下全无响动,这才继续往西方向行去。
西侧的厢房住着不是别人,正是四方馆“唯一”的女客苏娉婷。彼时,众人只听说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却未闻那女子后来的去向。至于蒙溯,本就终日以男装视人,倘若借用个他人身份,即便不做易容,便也不会教人生疑。
“吱呀”一下,那开门声被压得极低,却于当下的僻静中仍显出几分诡谲来,依稀可以分辨距离蒙溯的住所并不多远。
“你怎么来了?”
苏娉婷语调微扬,大抵也有几分讶然,却全无再遇故人的欣喜。
“我来看看你。”来者言简意赅。
“这里守备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只听一声嗤笑,俨然是个年轻女子,语气中尤带了些许傲气,“我央了哥哥,好歹是个司隶官,稍作打点,进到这儿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我竟忘了这层关系。”苏娉婷由是说着,语气却淡了许多。
“此事既已过去,你需得前看,且我原先瞧着你,似乎也并不中意他?”不过片刻,便听那声音再起,全不像是劝慰。
“他行事素来浮躁,并不是我理想中人,只是···我既同他定了婚约,便同夫妻无异,自是盼着他好,说到底是我害了他们。”说到这儿,可想她的面上已透了几分凄楚。
“我与你深交多年,素来喜你聪慧,喜你我能说到一处去,怎知你竟也是个死心眼的。”
“这话怎么说?”苏娉婷问向她道。
“他既不是你理想中人,自然还是得寻个中意的,难不成都没嫁过去就要你守活寡吗?令尊令堂素来古板,如今还要将亲生女儿逼上死路不成···”不等苏娉婷反驳,那人忙截住她,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你方说理想中人···吴国世子如何?”
“殿下怎是我等可臆想的?”苏娉婷瞬时胀红了脸,羞恼地打断道。
“我就打个比方,你便说说看。”那人不依不饶。
“殿下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即便是嫁与他作妾,也好过寻常人太多。”对于秦寒息,苏娉婷全不吝褒美之词,只不过,她也清醒地知道,自己同他并无可能。
“这便是你所说的‘既见高山,何瞰介丘’?,我兴许是懂了。”当下的调侃,着实是不合时宜。
“我听说,殿下他已有心仪的女子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加之这般口气,苏娉婷大约是真的恼了,“令殿下属意之人,定是个出生大家且举世无双的女子,为了她,殿下不惜将权贵怒斩于剑下。再看我这般经历与出身,与那家小姐却是云泥之别,再拿什么同他人比?你莫要开我玩笑了。”
“你若不试试,只怕心中有悔。”那人却似置若罔闻,背了手朝窗台一侧踱步过去,故作老成道,“你能留在他身边,本就不寻常,各中机缘,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各中···机缘?”
彼时,苏聘婷口中那个出生大家且举世无双的女子,那个致使一国世子冲冠一怒的红颜,此刻正粗犷地将一众包点硬塞入行李,再看那头鼓鼓囊囊的细软已堆了一处,她受得本就是些皮外伤,如今好吃好喝地供着,已然恢复了大半,若说即刻启程,舟车劳顿,日夜兼程自是不足为惧···只是于舟车劳顿,日夜兼程之下,再吃那些个不喝水便能把人给哽死的干粮,实属凄凉。
“公子?”门外一声唤,正是暗里守在外头的曹复。
“进来。”蒙溯令道,手上动作半分未慢。
“公子,您这是?”
“从洛阳到南诏这一路,山高水远,秦寒息那厮又是惯会吃苦的,你公子我身骄肉贵,自是得另做些打算。”眼见又一行李打包完整,蒙溯抹了把汗,直接往那矮凳一坐,蔫声道,“看看,大功告成,可真是累死小爷我了···”
曹复愣在原处,一时不知该应是不应,心下顿悟着有些道理,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劲,正是迟疑不下,却听一人赶在他前边开了口——
“既如此,那便出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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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说:我太南了,为了见老丈人,被牺牲了色相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