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5）（2/2）

白小四面上一红，争辩道：“这不一样，我挽着你，是怕你害怕。”

元晦点点头，不和他争辩：“行吧。这里恐怕是白家的宗祠，我们不好多作停留，快些出去为好。”

两人这次走入另一个岔路口，虽然摸黑走路遇到了一些小坎坷，但总体来说都算有惊无险。直到感受到从洞外吹来的山风，以及隐约可见的夜间的漫天星辰，这才真正相信自己从那不见天日的地道中走了出来。

“元大哥，我们真的出来了！你看你看，星星！”白小四一跃而起，又笑又跳往前奔。也不顾这几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刚才还慢慢腾腾不想往前走。

元晦也长松一口气，几乎当下就想躺下睡死过去。

二人出来时，居然身处太白山顶，四下寒风凛冽鲜活。虽然仍然冷得厉害，但比起洞中那股难以言喻的阴寒，倒不知好了多少。

周身全是零零星星不知积了多少年的皑皑白雪，冻得硬邦邦，踩上去也不知深浅。

元晦借着满天星光回头去看那洞口，只见洞口隐在山顶一块巨石之下，周围俱是积雪冰。他想，若不是因为自己来的季节刚过盛夏，恐怕这个洞口都不会露出来。

元晦心里记挂着杯酒盟大会，当下就要和白小四告辞。

白小四大惊：“你别走，我不认路啊。”

元晦闻言，啧了一声，觉得这孩子也忒难缠了。

他哪里是良善之辈，只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对人说笑两句。若是像现在这样，心里压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杂事，又怎会有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这孩子事情多，脚力又慢，浪费了不少时间，元晦不满良久，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气。只因想到一路以来他确实是受自己连累，无缘无故吃了不少苦头，仅剩的那么一丢丢良心让他按耐住性子，对白小四和颜悦色。

元晦将一只手放到白小四脑袋上，张口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却听得坡下隐隐传来一阵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元晦警惕起来，方才的话被咽回腹中，握着白小四的肩膀，将他推到刚才的大石后面，低声道：“莫做声。”

白小四看着他，眼睛大睁，紧紧抓住元晦捂他的那只手，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询问为什么要躲。

“大半夜跑到这深山中来，怎么会是正经人？”他看懂了对方的意思，答道，“少一事是一事，别寻这晦气。”

两人躲在石头后面，元晦捂住白小四的嘴，迅速探出头去看一眼――只见三四个黑影从坡下飞身而上，来势极快，却慌乱无章法，似是有人在身后追赶。

这几人见山顶平坦，除了几块巨大的山石之外一览无余。可能是觉得无处可去吧，纷纷停下脚步，拔出兵刃，背靠背站住了，紧张地环顾四周。

其中一人如惊弓之鸟一般四下张望一番，强作镇定道：“罗姑娘，罗女侠，你追了我们一路，虽然俗话说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起码你应该告诉我兄弟几人，我们哪里得罪了您老人家？让我兄弟死也死个明白。”

然后就是一阵沉寂，四周只有山风的呼啸声。

良久之后，久到元晦觉得三人其实是见鬼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劳什子的姑娘女侠。

他正这样想着，就只见半空划过一道大红色的宽绸布，以千钧之势拍向那三人。对方竟然不敢接招，纷纷跃起空翻或铁板桥躲开攻势。绸布掠过三人，径直甩向元晦藏身之处，只拍得碎石飞溅，不知来人有多大的力道。

那红绸像一座奇特的鹊桥，两头毫无着力点地悬于半空，一个长发女子脚踩绸面，行云流水一般从半空滑下，轻盈得仿佛是从天上下凡下来一般。

“三位爷，欠钱还钱，您跑什么呢？”那女子刚一落地，便笑吟吟开口说道。声音倒不十分清脆，只是咬字发音甚是奇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听得人心头一颤，不知是畏惧还是舒快。

一个人大着胆子回道：“我们没欠你钱！你这姑娘太不讲理！”

“偷了我们京华馆的消息去卖钱，我十年来还没见过像三位这般胆大包天之人。小女子倒是好生佩服，这条消息值白银千两，本是要卖与白家的，你们说，这还不算欠钱不还吗？”

另一个人往那女子身后看了又看，疑道：“你说的援兵呢？”

女子嗤道：“对付你们三人，还需要援兵？”

“罗姑娘，消息卖谁不是卖？我们给钱还不行吗？”又一人说。

女子嗤之以鼻：“说的好生轻巧，你三人差点让我们失信于白家，你们将自己和白家相提并论不成？倘若每人花钱买命就能乱坏规矩，那我京华馆还能立足吗？”

说罢右手一挥，红绸里抖出一根长鞭样的兵器来，夜里也看不清晰，只见莹莹雪色映着粼粼星光，好似挥舞起了满天的星斗。女子身形不动，鞭风却瞬间逼至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