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3)(2/2)
元晦顾不上多说些什么,或者多研究几眼,只能紧跟闻翕苑司年冲出屋去。屋外华山天都阁弟子们打作一团,天都阁人多势众,华山训练有素,两派打斗又不为取人性命,是以一时间谁都不露败迹。屋外空地上烟尘四起,一派乌烟瘴气,刀剑声不绝于耳。
几人心情复杂地收回目光,这才看到眼前青石台阶上还有一个人,正躺在阶上,捂着肚子一面哀叫一面来回打滚。
他翻滚的程度渐渐变小,最终略有些好笑地四脚朝天,气喘吁吁停下来,露出一张稚嫩的少年面孔。似乎从阶下的大乱斗,以及自己的惨叫声中迟钝地觉察出了元晦等人的到来。
少年躺在地上吃力地仰头眯着眼睛往上看,露出一个又惊又喜的明媚笑容,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抱住苑司年的小腿。
“爹!爹啊――”他百忙之中看见苑司年身后还有外人在场,硬生生将眼泪憋回眼眶,“爹!您要为我做主啊,他们非要说我害他们阁主,还把我绑在马厩里!爹,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连那阁主的面都不曾见过!”
少年哭诉之余,转头看到了一旁的闻翕,惨叫声更大了。
“就是他!他是这群人的头领!爹,您千万别让他把我装进塞满铁钉的木桶里从山上滚下去――我这就回家,再也不往山下跑了!”
苑司年伸手扶住自己儿子,回头冷冷瞪了闻翕一眼,又瞪一眼苑一萤,许久后才道,“逆子……你究竟招惹了什么祸事?”
苑一萤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作为十五岁的少年,个头正随着每日的摸爬滚打,如春笋般拔高。他站直又瘦又长的身子,衣服因为这几天受苦受难脏得辨不出原来颜色,脸上也不知是血迹还是灰尘,黏着团成杂草般的头发乱糟糟糊在脸上。只有一对眸子还算有精神,亮晶晶地在眼眶中打转。整个人无比凄惨可怜,让人哭笑不得。
“好生说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苑司年语气严厉,动作却堪称温和。甚至还丝毫不嫌弃苑一萤身上散发出来的可疑味道,伸手将少年头发里揉进去的干草,土块和不明物等都一一挑出――考虑到刚刚对方曾带着哭腔说自己曾被关在马厩里,元晦等人一边后退一边惊悚地想,可能这就是亲爹吧。
下面斗成一团的弟子们似乎感受到自家首领根本没有顾得上他们打成什么样,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一个个都缓缓停下来,尴尬地举着武器看着阶上几人。显得苑一萤扯着嗓子的哀恸干哭声更加清晰刺耳。
一旁闻翕听不下去小孩颠三倒四的鬼哭狼嚎,不耐烦地抢过话头,怒道:“这孩子倒撇的一干二净,你亲手做的事情,能说忘就忘?若天都众多弟子的亲眼所见都被称作口说无凭的话,苑掌门可要看证据?”
“哦?”苑司年不动声色地回道,虽然面上毫无波动但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拔剑劈人,“那请来一观,好让我华山派心服口服。”
“我随身携带。”闻翕道,伸手在衣襟中掏了半天,最终取出一个被粗布层层包裹的小物件。苑一萤大声抗议:“还给我!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你这个血口喷人的无赖野人!”
闻翕太阳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他深呼吸忍下这口气,将布包摊开,只见里面是一个一指长短,做工相当粗糙的白色楔形物件,还有一个微微内弯的弧度。
“这是我娘的骨钗!我娘的留给我的!”苑一萤尖叫着,“才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武器!”闻翕闻言罕见地沉默片刻,才接着心平气和无视对方,指着所谓的骨钗问道:“……这是什么?”
那物件只有成人中指长短,却粗有一寸有余,表面格外粗砾,而且线条毫无规则,还有一层泛黄的,无法洗净的污渍。粗的一头更是过分,看起来连打磨都没有,与其说是发钗头,倒不如说是一个长矛矛尖的创面。闻翕所奇不无道理――多么大把的头发才用得上这样粗的发钗?怪不得少阁主一句都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