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2）

“徐叔叔若是真认识沈王爷。”</p>

也好，不用再劳她亲自走一趟。</p>

“就将这只手镯还给他了罢。”</p>

她的左手手腕褪去这只翠镯子，说实话，镯子挺沉的，戴着也挺不大习惯的。</p>

“镯子？到底怎么回事？”徐林一头雾水，再想着多问几句时，喜儿就已强行将这只镯子塞给了徐林，自己捂着脸跑了出去。</p>

她总觉得爱就像一面镜子，先前折射出了她的卑微与不堪。</p>

如今，又将她内心深处的不甘与愤怒激发出来，这种感情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涌出，她自知没有任何与之抵抗的力量，只能用哭去发泄。</p>

她觉着这份感情约莫是自私的，越是长久，越是变得自私，自私到，这个人只能被她占有，任何其他不想干的，都不能够去触碰一下。</p>

王爷，您喜欢奴婢么。</p>

他说了他喜欢的啊，喜儿明明记得他说过喜欢的啊。可这份喜欢又在他的心里占多少，是不是也就弹指一挥间的触动，来不得一根玉钗有重量？</p>

根本压抑不住地难过，失望，痛苦，源源不断地将整个身体吞噬，她来不及再去思考任何事，唯有泪水，唯有不争气地去哭，唯有这哀哀戚戚的啜泣，像是要将身体给震碎。</p>

沈知轩去厨房找过，去问过小玲以及平日相熟的丫头，去假山水池里找过，去后院那口枯井旁的墙角找过，甚至回了自己屋里掀开帘子望过，直到花了大半个时辰几乎将整个王府翻遍，这才终于伫足在一间屋子前。</p>

若不是亲自走了一遭，他都不晓得原来王府这么大，大到空荡。</p>

一扇半掩着木门，一个瘦小的身影跪倚在供桌前，上头原本摆放着的牌位，此刻正被她宝贝似的抱在怀里。</p>

沈知轩站在屋外的小径，头一回认真审视起来这间小庭院。</p>

墙角一排木栅栏里一丛山茶花开得正盛，尽管屋主人早已离去。</p>

他走上前去，轻轻推开了门。</p>

光线透进来时，照在喜儿半张脸蛋上，惨兮兮的白里透着股可怜劲儿。</p>

她起先没能发觉是沈知轩，只当是有人进来了，站起来去放牌位时，他已悄然来到了她的身侧。</p>

“倒是难得有人一直记挂着她，陶滢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吧。”他道。</p>

喜儿恋恋不舍将牌位放回桌子正中央，没去理他，低着头。</p>

“你转过身来。”他又道。</p>

喜儿磨蹭了好半会儿，将身子转过去。</p>

“你抬头，看着我。”</p>

喜儿始终低头，不曾去看他一眼。</p>

“你抬头，看看我。”他又命令道，嗓音沙哑。</p>

喜儿好不容易将那股子苦涩咽回去，这才缓缓将头抬起。</p>

沈知轩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亮出，彼时一朵开得正盛的山茶花被他戴了她的发上。</p>

“这大雪天的，也找不到什么开的花，路过正好瞧见了，还蛮配你的。”</p>

她向来不爱戴什么花花绿绿的首饰，有时候人就这么隐没在众生之中，不去细找还真不容易发现。可就是因为这番朴实，在他的心里留下无可磨灭的印记。</p>

他都记着，念着。</p>

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里，还握着徐林代为交还的玉镯，沈知轩心里是有些委屈的，实际上发生这事儿委屈也不只她陶喜儿一人。</p>

徐林唉声叹气地将这只镯子还给他的时候，他就差点抱着徐教头抱头痛哭了。</p>

“陶喜儿，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他哑着嗓子，眼里似乎还有些许晶莹闪过。</p>

喜儿看得一愣一愣的。</p>

“这镯子是我娘的遗物啊。”</p>

我把这镯子交给你，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么。</p>

喜儿未曾想到这只镯子意义如此重大，她只清楚沈王爷生母去世得早，沈知轩是他奶奶钟氏一手拉扯大的。沈知轩只是在她熟睡时将这只镯子戴她的手腕上，未曾去说明来历，更没表达什么意思。</p>

她也只是以为，这不过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翠玉镯子。</p>

“王爷……”她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p>

那日初雪绽晴，不远处笙箫鼓乐奏扬，就在这间小小的庭院里，墙角山茶花无声地开放着，寂寞地盛开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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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她已风雪白头，他还是会在墙角的山茶花丛里掐一枝，笑着躲在她身后，替她戴上，说着真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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