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张盘问官（2/2）

秋来收的一生被霉运缠绕，这一回正巧撞上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更要命的是，上头本不该晓得这人命案子，但这时节的临时抽检，怎么就中了蚍蜉镇呢？

蜗巷的负责人之一，尤连根传来抽检的消息时，就连被手机赌博麻痹了头脑的秋来收也觉察到一丝不能善了的意味。

所以他才托老张将喜眉带来，大有在倒霉之前见最后一面的悲壮意思。

公关可以玩弄幸灾乐祸的外人，但上头的女士先生些，谁敢随便糊弄？至少流程上一个都不能落下。

人手不够，又不能肆意扩大影响。于是，尤连根当即也不管什么避嫌不避嫌，指定经历过第一手现场的老张成了秋来收的看守官。

从没有窗帘的窗台看出去就是老王殒命的地方，尸体已经运走，但他散落的脑浆、内脏和残肢碎体已经捡不起来，就融在窗前的泥土里。昨晚被拘在住处的秋来收和老张相对枯坐了一晚上，喜眉靠在床上睡得也不踏实。

一整夜心惊胆战的，连眯一下都难，一大早尤连根又来通知，今天上头就要莅临检查。

老张拖着酸痛疲惫的肩背，脸上的神经都麻木了，对着尤连根笑一笑都觉得困难。可尤连根又把他叫到门外低声交代：“老张，上头来了，老秋这回要倒霉咯。你得拿点端正的态度出来，不要一心想着你们的交情。大事情得公事公办。”

老张实在提不起劲，当下也没感到多大的震撼，只说：“啊？”

“你想，老秋他要是眼睛灵光点，能放那短命鬼上去？今天能找到他头上来？你说是不是？”尤连根用肯定的眼神粘住他。

老张揉了揉疲倦的眼皮，鬼神神差突然和尤连根达成一致：“这里除了他也没别人，不找他找谁？”

尤连根舒然一笑：“不就是这个理？”

老张扯动嘴角，干裂的嘴皮上撕开一条血口：“哎呀，还不是怪他一天天就知道搞手机赌博？连个门都把不好！”

尤连根做出沉痛的表情，点了点头：“今天忙呀，我手下还有些事，但是上头马上就到了，我现在只能靠你咯。”他殷殷切切地看向老张。

老张受宠若惊，立马整了整精神：“尤秘书，您说。”

尤连根越过他看向秋来收的门口，那时，喜眉仍在和秋来收怄气，她红色的身影在房里焦躁地来回。

“你去盘问秋来收，把他昨天开小差的细节都盘问出来，写成书面报告。”

老张为难起来：“您这就给我出难题了，我哪有您那握笔杆子的命啊？哪写得出来啥劳什子书面报告？”他羞赧地笑了笑。

尤连根轻松地摆了摆头，又做出失望的样子：“会写字儿不？”

“还是读了两年书，就打有些写不来，同音字还是找得到两个啊。”老张心一紧，忙打个圆场。

“那不就成了？他说什么，你写什么......只要写他开小差就行。”尤连根又倏地脸色严肃，“懂不懂？”

老张吞了吞口水：“懂，都懂！还要签字盖指印是吧？”

“是啊。”尤连根赞赏地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老张哥考虑周到。”

老张哥飘飘然的，当下就应了“盘问官”的角色。

虽然有了尤连根思路清晰的最高指示，头一回开张的老张的盘问也不顺利。要不就是他问不到位，要不就是秋来收懵懵懂懂答不到位。

紧闭在门外越来越嚣张的闹事声也拨拉着混乱的思绪，老张当下疲倦全无，只剩下一肚子火，他恨恨地将白纸涂得如同狗刨。

高大尚、喜得和上头来的两个年轻人到来时，终于将他们不愉快的合作打断了。

老张看那两个不认识的男女的打扮穿着，便知是有来历的，一下也不敢拦阻，也不敢乱说一句话，任由神情冷漠的闪亮女人将他手下的“书面报告”抽了去。

不意外的，那女人左右钻研了半天，终于在尴尬的气氛中将纸张摔在桌案上，责备了一句：“你这写的是什么鬼东西？！识字吗？”

老张当即就羞得红了脸，一腔怒火都记在了秋来收的账上。还是那笑呵呵的年轻男人脾气好，只说：“字儿写得比我还潦草，难得一见。”

还是早年的老队友喜得有义气，为他说了两句好话。最后，女人只说问完之后，重新誊抄。

老张很爱面子，又生就一副越挫越勇的脾气，被女人否定之后，当下决定：一定要交上一份事无巨细、完美无瑕的书面报告。

但是紧接着，闹事的人一见喜得和高大尚领着人进楼里阴森森的过道里去了，胆子也放大了些，不再一味虚张声势，商量着就要往过道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