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2/2)
吏部尚书一职既已空出,庆和帝便让吏部侍郎顶了他的位置,至于这礼部侍郎的位置,庆和帝思前想后,觉得傅云琛才是最佳人选,便也不顾朝中大臣的眼光,直接提了他当吏部侍郎。
秦筝听人说起此事,不禁皱起眉头,她努力搜寻上一世的记忆,傅云琛并未当过吏部尚书,卫离澈也不该是接近二十三岁的年纪就当了上将军,这一世,因为他和秦恪的重生,许多事情都没有按着原定的轨迹发生。
傅云琛连越两级成为正三品的礼部侍郎,成为洛阳百姓茶余饭后的又一个谈资,话语中大多是说庆和帝这一朝出了一文一武两个奇才,一个定内,一个攘外,实乃大历之福。
秦筝用过晚膳,同茗墨往园子里去消食,忽的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跌倒在地,幸而茗墨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关切问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筝摇摇头,柔声道:“身上倒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有些头晕。”
茗墨仍是有些担心,微皱眉头道:“姑娘这几日食欲也不大好,还是请张太医来瞧瞧吧。”
秦筝也觉得多加小心着些到底没有坏处,便也应允了。
茗墨随意叫了周遭的一个婆子过来,吩咐她去请张太医来府上一趟。
一时张太医来了,先问了她最近可有哪里不舒服,秦筝一一答了,张太医似是有了答案,微微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敢确定。
待诊过脉后,李太医这才含笑说道:“恭喜夫人,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胎儿一切都好。”
秦筝不敢置信地将手覆在肚子上,神情激动地追问他道:“果真?”
张太医便道:“夫人脉象华润如珠,确是喜脉无疑。”
秦筝此时太过高兴,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浅笑,心里反复念叨着:阿澈,我们有孩子了,他现在就在我的肚子里,我一定会好好护住他,给你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茗墨到底比她清醒,高兴只余去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叫张太医开了几副安胎的方子出来。
张太医开好方子,又同秦筝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后,提着药箱走了。
秦筝高兴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二天一早就坐在书案前开始给卫离澈写信,怎么写都觉得不足以表达她此时此刻的心情,费了十几二十张纸才觉得满意一些,叫人送去邮驿处。
卫离澈收到书信是在十几日后,得知秦筝已有两月身孕,高兴地差点没逢人就说我要当爹爹了。
李茂听得此消息,亦是双手抱拳恭喜他道:“将军出征不足两个月,夫人便有了两月身孕,此乃吉兆,这回咱们大历定能打北狄一个落花流水。”李茂是粗人,不会用成语,说出的这话让人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卫离澈因为高兴,激动地整晚没合眼,第二天李茂就发现他的眼圈是黑的,便劝他道:“将军啊,当爹爹这么回事吧,你习惯了就好了,当初我婆娘怀头胎的时候,我也像你这样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不过后面二胎三胎接着来的时候我就没那么……”
“……停,你下去吧。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卫离澈嘴里的静静,就是开始意.淫秦筝给他生了一个跟秦筝一样讨他喜欢的小小筝,他趴在桌案上,沉重的眼皮缓缓闭上,梦到他们一家三口在春日的花墙下打秋千。
秦筝有孕,秦老夫人得知后自然心情大好,命人备了宴席准备宴请秦筝,因着上回同秦萱争吵了一番,秦老夫人并未邀请她,只叫请了秦筝和霍知煊秦清菡夫妇。
秦老夫人十分亲切地拉着秦筝往自个儿身边坐了,才叫婆子去厨房传饭,那婆子应声去了,却见秦萱迈着莲步悠悠走了进来。
不请自来。秦筝心里有些不大痛快,面上却是未显分毫。
骆清染对秦萱的印象一向不怎么好,加之上回的事,此时见了她更是没好什么脸色,却又不得不像其他人一样起身向她行礼,毕竟这是尊卑规矩,“见过秦侧妃。”
秦萱淡淡扫视众人一眼,径直走到秦筝跟前,一副端庄大方的样子,柔声说道:“将军夫人如今有孕在身,快快平身吧。妹妹肚子里的这块肉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妃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秦筝也不跟她客气,直起身子语气平平地道:“谢秦侧妃。”
“你们也起吧。”秦萱说完,随意挑了一处位置坐了。
原本好好的一场家宴,因为秦萱这个不速之客,气氛登时变得沉重。
骆清染埋头吃饭,秦恪则耐心地替她剃鱼刺。
霍知煊抱着霍清玉,秦清菡端着一碗米糊喂给她喝。
秦萱看着她们不痛快,她的心里反倒觉得痛快不少,等一家子人在别扭隔应之中堪堪吃完饭,她才辞了秦老夫人回去睿王府。
“你三妹果真有了身孕?”宋君翊端坐于书案前,手执朱笔。
秦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润嗓子后,语带不悦地说道:“这还能有假不成,我瞧着已经三月有余了,她从前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不想成婚才几个月,竟有了身孕。”
宋君翊剑眉微挑,似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盯着她追问道:“你是说,你这三妹从前身子很不好?”
秦萱不置可否,“夫君满门心思都放在朝堂上,从不关心内宅里头的事,这才不知道。她从前可是洛阳城里有名的病秧子,若非她身子一向不好,祖母定会早早给她定了人家,她又哪里还能这么好命嫁给卫离澈?”
宋君翊抬头看一眼窗外树叶泛黄的银杏树,微眯起双眼,自言自语似的道一句:“她身子比寻常女子弱,若这孩子掉了,也是有可能的。”
秦萱微微一怔,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他莫不是想杀掉秦筝肚子里的孩子,以此来打击支持宋君衍的卫离澈?“夫君,卫府防范森严,这怕是不好下手。”
宋君翊摇摇头,“我就算要下手,也不会挑这种时候,毕竟大历与北狄的这场仗还得靠卫离澈去打。北狄的虎狼之心,世人皆知,此番若不能将他们打的再无还手之力,日后这大历又如何能坐的稳?”
秦萱便道:“夫君深谋远虑,萱儿到底是有些妇人之见了,瞧着眼前的形势,卫离澈应当能拿下北狄。”
宋君翊没有搭话,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翻开书本继续做起批注来。
约莫酉时一刻秦筝回到府里,歪在炕上脑子全是秦萱那句:肚子里的这块肉要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在想什么?”茗墨端了一盘早上才送到府里的李子上来,见她凝神想着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许是孕中太过多愁善感了吧。哎,这李子是甜是酸?”秦筝顺手拿起一颗李子问她。
茗墨答道:“知道姑娘害喜,喜欢吃酸的,这果盘子里的都是酸的。”
秦筝闻言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咬了一口李子,含笑说道:“难为你有心了,明儿也叫送些甜的过来,你和茯苓也多吃一些应季的果儿。”
“嗯,我知道了。对了,明儿便是中秋,皇后娘娘请姑娘去宫里过呢,姑娘现下先挑了衣裙罢。”
“也好。”秦筝起身下炕,往茗墨打开的衣橱里看了好一会儿,挑了一件鹅黄色宽松衣裙,茯苓则拿了楠木托盘进来将那衣裙叠好往楠木托盘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