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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来,沈晚抬了抬下巴,指着苹果示意道:“刚才的苹果都浪费了,你重新削一个。”
陆珹抿了抿唇,却仍旧没有做声,只拿起另一只苹果,举起小刀准备削皮。
“你干嘛!”
小刀还未碰到苹果皮,喳喳呼呼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你削皮前都不洗洗吗?多脏啊!”
陆珹举着小刀的手顿了顿。
片刻后,他放下小刀,拿起苹果走出病房。
沈晚等了许久,有些放心不下,也找了个借口出去。
一出门,一只手便从旁边伸过来,将她拉至角落里。
刚站定,陆珹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刚才怎么回事?”
沈晚挥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半步,反问道:“能怎么回事,我想吃苹果了不行吗?”
陆珹倚在旁边的白墙,唇角含笑:“无缘无故,你绝不会无理取闹。”
沈晚挑了挑眉:“难为你这么相信我。”
陆珹垂下眸,笑了笑。
虽然有些往事,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她的为人如何,他选择信任。
就如同她当初能毫无理由地相信他会赢一般。
“可以告诉我吗?”陆珹期待地等着她的答案。
他如此认真,沈晚反而觉得没必要隐瞒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你有没有发觉她有些不对劲?”
“她?”
陆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奶奶?”
沈晚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好像一直提不起精神,不愿动弹、不愿说话、不愿插手其他人的事,无欲无求,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世上一般。”
听完她的话,陆珹笑着摇头:“你多想了,奶奶一直是这样。”
可话刚出口,他便怔了怔。
是奶奶一直这样,还是他们已经习惯了她这样?
印象里,在他初入陆家时,陆素馨仍是很有生命力的模样,会教他读书写字,会关心他的近况,还会时刻提醒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约莫是老爷子去世以后,可中间几年的时间,他竟一直没有发现,还渐渐习以为常,实在太不应该了。
陆珹握着苹果的指尖紧了紧:“那你为什么……”
沈晚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她哼了声,说:“她明明已经没什么留恋,对你倒是心疼得很。”
陆珹盯着手上的伤口看了半晌,慢慢理解了沈晚的意思。
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半是感动,半是悔意,显露在面上,却仅是平平常常的一句:“我知道了。”
说罢他慢慢走去了水池,打开了水龙头。
“你手上有伤知不知道?”沈晚拦在他前面,关掉了水龙头。
陆珹弯了弯唇:“我只是想给她重新削个苹果。”
沈晚偏过头,嗤了一声。
她就知道。
如果她不出来,保不准他就真的不顾自己的伤口,自己将苹果洗了。
蠢得麻烦。
“给我。”沈晚摊开手。
陆珹皱了皱眉,似有不解:“嗯?”
“我说给我,我来洗!”沈晚不耐地夺走他手里的苹果,放在水龙头下仔细冲洗。
她低着头,指尖轻轻旋转着苹果,一点点擦去表皮上的灰层,认真又专注。已经齐肩的发丝不经意间从她的耳旁滑落,遮住了微垂的长眸。
陆珹怔怔地看着她,随着她的动作,他的唇角渐渐忍不住地上扬。
她素来是嘴比刀硬,心却比任何人都柔软。
他的相信不无道理。
陆珹心底微暖,手指不受控制地慢慢抬起,伸向她脸侧的那缕发丝。
“好了,回去吧。”还未及他碰触到,沈晚转了身。
陆珹抬起的手来不及收回,整个人尴尬地僵在原地。
沈晚的眉头拧了拧,半晌才似恍然大悟般,将洗干擦净的苹果塞进陆珹的手心,说:“你拿着也好。”
“……”
陆珹哭笑不得,等他转过身,沈晚已经走了老远。
他的目光追随着远去的人,直至沈晚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陆珹垂下眸,轻抚拇指处的伤口,轻轻笑了声。
这道伤如何而来,除了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陆珹打开水龙头,听着水流哗啦啦的声响,渐渐又陷入那晚的回忆中。
可这一次,当那两句话锥心的话在脑海中响起时,刺骨的痛,似乎都被此刻的水流冲淡了。
他仍旧会为她揪心,却找不到任何借口来逃避。
他已经认清自己的心,而她……
陆珹抚了抚手里的苹果,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她似乎一直都没有意识到他都做了些什么。
还是太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