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宝相阁主断玉琀(2/2)
一股玩世的浮浪笑意爬上断玉琀的眼角,两把长软袖剑探头,疾风掠过,一黑一白影子纠作一团。
小小的庭院里,霎时风云诡谲,电光火石。
看高手过招是种享受。周涣观过师伯与师父论剑,风起云涌,曾让山中鸟雀暂鸣。他们这些弟子观得热血沸腾,发誓要做剑之大成者,虽然最后大成的没几个,比如他自己。当然,这都是后话。
如今,一双袖剑,一柄白伞,两个一等一的高手,场面好不惊心,好不动魄,好不过瘾。
突然,洞烛其奸的周涣呵翻小心。
只见断玉琀右臂翕动,未见其影只闻其声,残手犹疯癫恶龙破海冲霄,带着扯鼓夺旗、斩关夺隘般的锐利势声。
雨师妾却慌也不慌,幽幽冷眦,一招飞云出岫,白绫矫若游龙,将断玉琀的右手缚得严严实实。
断玉琀一挣,雨师妾催绫回袖。二人同时脚下使力,拉开丈许距离。
“喂,”断玉琀飞快地掩回右手,眸中划过一丝痛色,随后被疏离的笑掩盖,道:“本阁不过听闻此处牡丹有异象,趁赵生不在,潜来欣赏,岂料他提前回来,只好杀了他。你们何必痛下杀手?”
“……你杀赵公子时可曾想过痛下杀手?!”周涣怒道。
“他只不过丧了一条命,本阁可失了赏花的好兴致。”
周涣要冲过去,却被雨师妾拽住。
断玉琀半眯着眼,食指来回摩挲着墨绿扳指,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连提点的声音都染着轻快:“道长可别光针对本阁,旁边还有一位呢。”
铁怀恩目不转睛地盯手中牡丹。他已将整支牡丹挖出来。
自己猜得不错,有崇明玉的庇佑,牡丹果真未死,表面虽枯,根须却犹带丹红,微微聚敛,好似灯笼。根须交错里,隐隐透着绿光。
他终于满意一笑,晚|娘的音容渐渐浮出脑海。
小轩窗,正梳妆。芭蕉影绰绰,她回首顾盼,碧影映衬浅薄的胭脂,流生辉:“铁郎。”
他上前拥住妻子,画面却骤转,变作业火地狱。
她用力地推开自己:“你快走!他们……他们来了!”
旋即被人踩住后背、扣着脚踝拖回去,受那群畜生的奸|污。
她是要反抗的,反抗得那么激烈,畜生一巴掌落下来:“婊|子!”再抽出长刀划开她的脊背。
哗啦——他的晚|娘便那么不见了,两滴热泪同时从阴阳相隔的两人眼里滑出。
他预见不了未来,亦改变不了过去,更无法抚平妻子曾受到的伤害。可如今……如今,让她生还的圣物近在咫尺。
晚|娘,阔别十载,我们终于相见……
他哆哆嗦嗦,缓缓伸出手……
雨师妾眸光一闪,五指一曲,铁怀恩手中的牡丹飞到她手中。
她居高临下地垂问周涣:“这等角色,你可应对得了?”
周涣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她塞了一怀的牡丹枯株推出去。
铁怀恩的怒气霎时转移过来。面前的人,或已不能算人。猩红的眼,黑气萦绕的额,狰狞的腮,像只发怒的熊,虎视眈眈地盯着周涣,咬牙道:“还……给……我。”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入魔了。”雨师妾蹙眉。
周涣又惊又怕,骂道:“雨!师!妾!这是你闯的祸,把我拉下水算什么本事!”
风与雪的尖叫中,铁刀划砍而下,地面为之一震。
周涣心道要死要死,硬着头皮上。
他委实年轻,剑法远远未达师父孟惊寒的已臻化境,唯一可圈可点的便是轻巧。只有利用轻捷敏快的优势,四两拨千斤战胜铁怀恩。
手腕翻转,剑锋画出望月般饱满的弧,随后嗖嗖四声,四剑分别落在铁怀恩的双腕、双踝之上。
铁怀恩愈发暴躁,仰天大啸,震得鸟雀惊檐雪落,腰间的佩刀也变得狰狞与可怖,扫来之时,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激得檐上积雪簌落。
周涣揉了揉发麻的手腕,硬来不行只得智取,朝铁怀恩眉心贴去二符。符篆正正贴在他眉上挡住视线,熊怒般的吼声在院中震开,然手指刚碰上符篆,黄纸却散作齑粉。铁怀恩的声音夹杂一丝不安,与此同时,周涣滑过去,□□一点一勾,暗器飞射而去。
——刀擦着铁怀恩头发丝飞过去了,飞镖打滑落到铁怀恩身后的花坛上,只有一把刺中铁怀恩的手腕。
“……哎呀。”算了算了,刺中了就不错,我真厉害。
铁怀恩佩刀坠地,便是这时,雪剑破虚空,点上他眉心。
黑气顿如堤溃,心魔四散消匿,铁怀恩的眼瞪大了,诸阳之会处,有何物逃出生天,轰然一声,山倾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周涣武功很差的,因为不好好学,还有云湦这个祸害带他玩物丧志。不过喜欢看书,所以虽然没怎么下山,大晁的东西很多都知道。正所谓博而不精。